今儿是腊八了,家家都在精心熬制腊八粥,唯有将军府人丁稀少,冷冷清清,下人们早早歇了工回家,全府上下只有几个仆人在检查庭院。
范玮琛临窗而立,呼啸的北风吹的纱窗咚咚作响,扬起墨发,飞舞在乱绪之中。屋檐下的冰凌因经受不住重量‘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惊起沉默中的人。
自父母惨死,隐姓埋名,乔装打扮至今,受了多少委屈,挨了多少侮辱,她从来没有皱过一丝眉,掉过一滴泪。世道沧桑,人心险恶,容不得懦弱的泪水。纵然这一生都在伤痛中度过,只要得报家仇,也无怨无悔。如果上天不曾让自己对生活寄了希望,为什么虎岭山下的惊鸿一瞥偏偏动了心呢?巧计之下,韩喆另娶,是以寻得良机将佳人占为己有,谁料想,一封皇纸,做了那负心人。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成韩喆之美,也许园园还能幸福些。多少年了,没有开怀地笑过,多少年了,没有真正的得到过温暖。当以为阳光照耀到心里的时候,迎来的却是风霜相加。她恨皇帝,恨太后,恨所有毁灭了她幸福的人。为什么连最后一丝阳光也不肯留给她?当真残忍至此吗?
不能,不能,我不能任人宰割,我要学习韩信忍得□□之辱,终成大风云飞扬,得保血海深仇。园园,原谅我的自私,我本想牢牢握紧你的手,可钢刀无情,生生斩断了你我的幸福。我知道,以你的性格,此生恐怕再也不配站在你的身边了,我只求上苍乞怜,保你平安,待我血洗朝堂的那一刻,定将你带出樊笼,纵横野云。
“你还在为婚事难受?”黑斗篷男子与范玮琛并肩站在窗前。
范玮琛动也不动,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恭敬:“你来做什么?”
“你居然这样和我说话?”
“那要我怎么和你说话?我说过了只考虑只一次,为什么就不能满足我呢?这么多年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何曾违背过你的命令?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只是一次而已,为什么就容不下我呢?”范玮琛转过身,瞪着黑衣人,眼里闪过一丝怨气和不甘心。
“因为你娶她会坏了大事!”
“坏了大事?怎么我娶她就会坏大事?”
“你抗旨就是坏事。你现在已经是一方大员了,如果你不娶明言,那么皇太后和皇贵妃一定不会放过你和姚园,那时候,你想掌管军中大权根本不可能。只有你娶了明言,才能得到皇太后和姬元尧的信任。他们才放心把军队交给你。”黑衣人冷眼分析现在的形势。
“恐怕是你的私心作祟吧!”范玮琛冷笑。
“我有什么私心?我是为了咱们的大业。”黑衣人狠下心肠。
“大业?大业非要拿我的幸福做牺牲吗?办法有一百种,为什么偏要选这一种,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选吗?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范玮琛失望。
黑衣人道:“这是最简单牺牲最小的一条路。”
“对你来说,是牺牲最小最简单的一条路,可是对我来说,却牺牲了一辈子的幸福。”范玮琛留下一滴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