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张之洞不同,他来书院虽只讲过三个半天的课,却让所有昕课的士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连博学而清高的石山长也自愧不如。对于这样的抚台,年过古稀再无欲求的老学究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
当下,石山长和杨总教习,将张之洞一行迎进书院。在山长的学思斋里坐下后,张之洞也不多寒暄,开门见山地说:“这一年来忙于杂务,一直未来书院,向士子们许下的诺言没有兑现,心里总不安。再过几天就要去广东了,今天到书院来,一是看看各位,二是再跟士子们讲一课,算是弥补去年的所欠。”
石山长激动地说:“大人荣升,本应老朽带领书院教习和士子们去衙门祝贺。不想大人如此繁忙之际,还惦记着书院和去年下半年缺的那堂课,亲来书院。老朽和书院全体师生深谢大人这番情谊。”
张之洞说:“就请老先生传令下去,叫所有的士子都来吧!”
石山长转过脸对杨深秀说:“漪村,把大家叫到风雨轩去,都和张大人道一声别吧!”
风雨轩是一个开敞的集会之处,书院逢有大事,则全体聚集于此。听说张抚台要给大家上最后一课,所有的人都来了,一百多个教习和士子济济一堂。
张之洞坐在平素石山长坐的太师椅上,将全体师生扫了一眼,见大家都全神贯注地望着他,等他开口。他清了清喉咙说:“鄙人承乏晋省近三年,给诸位授了三堂课:一次讲德行的修炼,一次讲学问的积累,一次讲文章的写作,也不知对诸位的求学有所裨益否。近日奉旨,将总督两广,不日就要离开晋省,今天特地来书院看望各位,想再给诸位授一次课。今日这堂课,想听听诸位的意见,要鄙人讲点什么,大家说吧!”
在座的士子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不知道要抚台大人说点什么好,有的在互相小声商量着,风雨轩里开始热闹起来。杨深秀见此情景,估计一时难得有统一的意见,不如自作主张算了。他素来喜诗,也读过不少张之洞的诗篇,便在一旁说:“晋阳书院里的士子,大多读过大人的诗,很喜欢大人的诗作。我看今天就请大人给我们谈谈诗吧。不知大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