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瀚章虽为李家老大,却素来惯听老二的话,因此人尚未到任,便有急函给张之洞。离穗前夕,张之洞接到李瀚章的信。他正为铁厂不能带到湖北而遗憾,此议恰合他的心意,忙回函李瀚章,表示同意。这事只有他和李瀚章两人知道,盛宣怀怎么这样快就获知了?
“前几天,职道在北洋衙门看望李爵相,爵相对职道说的。”
哦,张之洞顿时明白了,盛宣怀不是李鸿章一手提拔的人吗?怎么忽视了这一层!因为不满李鸿章,张之洞又对眼前这个容貌不起眼的李氏家仆生出反感来。
“筱荃嫌铁厂是个麻烦,这事是我张某人干的,烂摊子也只能由我张某人收拾,我不把它带到湖北又如何呢?”
机灵精明过人的盛宣怀,已从这话里感受到张之洞态度的冷淡,他不敢说“铁厂办广东不合适”的话,怕触犯了大帅的虎威。“香帅,把铁厂带到湖北,实在是极为英明的决定。职道认为,在湖北办铁厂,比广东强过十倍二十倍。”
“为什么?”张之洞用一种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这个电报局兼轮船局督办。
“铁厂的原料一是铁矿二是煤,这两样东西湖北的蕴藏量最多。”
“哦!你有确凿的根据吗?”张之洞的兴致明显有了提高。
“香帅,”郑观应插言,“杏荪在湖北办了好几年的矿务。”
张之洞的双眼里亮出几分喜悦的光彩,望着盛宣怀说:“难怪你对湖北的矿藏清楚,你是办的铁矿还是煤矿?”
“煤矿。”盛宣怀答。
“你细细地说说。”张之洞跷起二郎腿,向沙发垫背靠过去。
“家父在湖北做过多年的官,先是在胡文忠公幕府里做事。”
“令尊叫什么名字?”张之洞打断盛宣怀的话。
“家父叫盛康。”
盛康,张之洞努力回忆在胡林翼巡抚衙门所呆过的短暂时期,盛康这个人既没见过,也没听胡林翼说过,大概是个地位不高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