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实话对你老说,出家人脱离了世俗,没有妻室儿女的拖累,也不想去巴结讨好别人,要钱财做什么?佛门第一戒的是贪。贪使人迷失本性,坠入火坑,乃作恶生孽之根。本来,张大帅办铁厂,龟山的那块地就送给总督衙门也无妨,只是寒寺将有一桩大事要兴作。”
见赵茂昌对这句话有兴趣,虚舟说话的劲头更足了。
“二十多年前,贫僧见京师西山碧云寺有一座五百罗汉堂,气象宏伟,实北地佛门壮观,可惜荆襄大地没有。遂对着佛祖立下宏愿,今生要竭尽全力,在归元寺也建一座五百罗汉堂,二十多年来也为此积下将近二万七千两银子。要建成这座五百罗汉堂非五万两银子不可。贫僧年近七十,来日已不多,不能再行募集,另外的二万三千两便只有靠出卖这块龟山旧地了。实话说吧,这块地连同上面的房舍、池塘、果木、牲畜大约可值一万二千两左右,加上好风水可增值银八千两,此外的三千两就是赵老爷你老送的了。这三千两银子的恩泽,贫僧会告诉佛祖听的,并由寒寺十位得道高僧为赵老爷念十天十夜祈福升官保平安经文,保佑你老大福大寿大俸禄,全家老小康泰顺利。”
见赵茂昌面色稍怿,虚舟略为压低了声音,却是一字一顿地分外清楚:“寒寺将打一个三千两银子的包封送给赵老爷,略表贫僧和寒寺全体僧众的感激之情。”
这句话,为什么不早讲,绕这大的圈子多费劲!赵茂昌不动声色地说:“按理说一万二千两都多了,风水宝地嘛,这是虚的,铁厂尚未建,投产更是三年五年以后的事,拿什么来证明?只是你们要建五百罗汉堂,需要银子用,才不得不哄抬行市。你早说清楚不就得了!赵某祖母、母亲都吃斋念佛,家里多年来也供奉过菩萨,既然是为五百罗汉堂做贡献,赵某人就认了你这个数。”
“善哉,善哉,阿弥陀佛!”虚舟忙捻着佛珠,念念有词。“赵总爷大恩大德,贫僧一定奉告佛祖。”
赵茂昌心里冷笑了几声,接着说:“但有一句话,我先给你说明白了,三千两银子的包封,是你们自愿给的,赵某人可没问你们要!”
“那是的,那是的!”虚舟忙点头。
“所以,不管以后什么人来问,你们都不能说。如果有人说出了,赵某人可不是好惹的。”
赵茂昌的厉害,虚舟已经领略了,忙说:“赵老爷放心,此事只是贫僧一人知道,归元寺众僧连同清心、清戒都不知。只要贫僧不说,谁人知道?贫僧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说出去!如若不信,我可以在菩萨面前起个誓。”
“不要起了。”赵茂昌起身说,“还有一点,你们另外再造一个细目,各项加起来是三万三千两银子,那一万两是赵某人核实后减下去的,懂吗?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