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衣兄,你黑瘦多了,三年来走了不少的地方吧!”大家坐定后,张之洞笑着问。
“我是跋山涉水餐风宿露,面孔自然黑瘦。你做官当老爷,怎么这几年也黑瘦多了!”吴秋衣望着张之洞,爽朗地笑起来。
张之洞说:“我这个官老爷做得决不比你这个郎中轻松,又要烦心费神,又要视察各个局厂,怎么不黑瘦?”
桑治平说:“做官比做云游客难多了,秋衣兄虽然肤体黑瘦,但头发却没有白。你看张大人,都已经须发如银了。”
“哎!”吴秋衣叹了一口气。“像他这样的官自然难做。不过话说回来,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张香涛?你看官场上的那些大小角色们,哪个不养得白白胖胖的,五六十岁的人,乌纱帽下的辫儿一根根油光水滑的,香涛你也是自找苦吃呀!”
“不说这些了。”张之洞是个倔强人,不高兴听这种泄气话。“秋衣兄,说说你这几年的经历吧。你的上等琴材是哪里寻到的。”
“我把琴材先拿给你看吧!”
“过会儿吧!”张之洞不想让吴秋衣觉得他到归元寺,就是冲着琴材而来的;他来这里主要是看老朋友,听老朋友说话的。“我们好好聊聊,过会儿再看。”
“好吧!”
静寂的归元寺云水堂禅房里,昏暗闪烁的豆油灯下,吴秋衣对老朋友叙说这三年来的经历。他略去了许多寻山问道的细节,着重讲访古拓碑寻觅琴材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