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毅是满人,一向在六部做实缺官,不曾听说他与清流有过什么往来,这些年里是不是与李鸿藻建立了特殊关系?不过,对刚毅办理葛毕氏案件,奕沂还是清楚的。他那时正在执政,和慈禧一样,也很称赞刚毅的能干。军机处除开自己和额勒和布是满人外,其余全是汉人,出于制衡,也免得满蒙亲贵说闲话,再起用一个满人也有必要。想到这里,他说:“刚毅确为能干,过两天召见时,待我禀报太后、皇上后再定。”
见窗外的天空已渐趋暮色,两位老头显然不会在府中过夜,有一桩大事必须抓紧时间商量。奕沂望了李、翁二人一眼,神色严峻,声音低沉:“二位师傅处于海内人望的地位,有桩事我不得不先听听您们的看法。”
见奕沂如此庄重严肃的神态,李、翁二人突然有一种石头压胸的沉闷感,心里在琢磨:他会说出件什么事来呢?
“对于倭寇这次悍然进犯朝鲜和我国,我们当然应该与之战斗,所以皇上对日宣战是对的。不过,我们也得作两手准备,若再打败仗,失地丧土,那怎么办?我们总得想个主意才是。辽东距北京并不太远,万一倭寇打到北京,难道我们能叫太后和皇上再来一次庚申年的热河秋弥不成?今天对着两位师傅说腹心
话,我们既要做力战的准备,也要做最坏的估计。到了临近最坏的时候,我以为我们还是不要忌讳和谈。”
奕沂说到这里,双目注视两位白发老头。见他们都面色端凝,嘴巴紧闭,知他们对“和谈”二字仍固守偏激,遂把口气变得缓婉一些:“当然,我们不是那种兵临城下的和谈,更不是让我大清去向倭寇求和,我的意思是先要做准备,还是以往我的老法子,以夷制夷,俄国和美国都愿意充当调停的使者。”
“王爷快不要提俄国了,这俄国老毛子太令人气愤了。”翁同穌忍不住插嘴。
“什么事,翁师傅你说说。”奕沂问。
“一个月前,我曾奉太后之命悄悄地去了一趟天津。”翁同穌将脸向奕沂、李鸿藻面前凑过去,小声说,“这是一桩极绝密的事,回京后我只跟太后一人禀报过,此外没有对第二个人说,今天我就对王爷和李中堂说说吧!”
什么绝密事?奕沂、李鸿藻凝神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