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薪高到这种地步,超过一个七品县令一年的合法收入,为海内书院的教习们所望尘莫及。这是梁启超没有想到的事。他有点动摇了,便对张之洞说:“让我考虑考虑。”
回到客栈,他认真地思考着制台的建议。留在武昌虽好,但毕竟只是张之洞的随从,就如同梁鼎芬、辜鸿铭等人一样,永远只是附庸,只是工具,处处受人制约。到长沙去,和谭嗣同等人办时务学堂,那却是一个崭新的事业,一片崭新的天地,可以发舒精神,鼓动舆论,为整个维新大业培养人才,使时务学堂今后成为全国维新变法的重要策源地,如同康师当年办的万木草堂那样。想到这里,梁启超清醒地认识到,留在武昌做院长,好比钻进一只金丝织就的网笼,到长沙去办时务学堂,却如飞向高远的苍穹。这两者是绝对不能相比的。他不想当面拒绝这位热情万分的张制台,便委委婉婉地写了一封长信。他在武汉游玩三天后,把这封信送到督署门房。次日清早,他坐上前往湖南的小火轮,离开武昌码头,开创他辉煌人生的又一段精彩岁月。
四总署衙门东花厅,康有为舌战众大臣
正当谭嗣同、梁启超等人热情似火地在长沙创办时务学堂,将维新变革之风带进三湘四水的时候,外患频仍的贫弱中国又一次遭受洋人的欺凌。
光绪二十三年秋天,德国传教士唆使教民欺压山东曹州百姓,此事激起公愤。巨野大刀会会众为伸张正义冲进教堂,混乱之际,两名德国传教士被打死。德国政府以此为借口,派兵强占胶州湾。朝廷迫于德国的压力,逮捕大刀会会众多人,又处死二人,向德国政府赔罪。山东巡抚李秉衡亦因此革职。德国政府强迫清廷签订不平等条约。条约规定,德国租借胶州湾为军港,租期九十九年。德国有权在山东修筑两条铁路,并可在铁路两旁三十里内开采矿石。
俄国见德国轻易得了这多好处,很是眼红,便以利益均等为由派军舰占领旅顺、大连湾,又迫使清廷与它签订租借旅顺、大连的条约,并在中东铁路上建支路一条,直通旅、大。很快,法国便步德、俄后尘,强租广州湾为军港,又要求修筑越南至昆明的铁路,并提出中国邮政总管由法国人充当。紧接着英国租威海卫为军港,租期二十五年;又强租九龙半岛、香港附近岛屿及大鹏湾、深圳湾,租期九十九年。
更令人气愤的是,这些国家还在中国互认势力范围:长城以北属俄,长江流域属英,山东属德,云南两广一部分属法,一部分属英,福建属日。
一个好端端的完整的神州大地,竟然东一块、西一块地被人强迫分割租借,一个享有主权的独立大国,竟任凭外人在自己的领土上划分势力范围,占山为王。五千年的中华历史,何曾有过这样的局面!数万万炎黄子孙,何曾受过这等耻辱!地被瓜分,国将不国,面对着空前的危机,康有为再也不能在家乡呆下去了,他第四次赴北京,要给光绪皇帝上第五道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