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心猿意马,但不敢饮酒,怕回头被夫人嗅到酒味儿,所以只温存了一番就着急火燎地朝自己医馆往回赶,这才走了这条小路,没想到竟然倒了大霉了。原本百来十步能到头的小路怎么都走不到底,路头应是一棵树龄逾百年的大冠月桂树,上面垂挂着西城这一片戏子伶人妓者的祈愿彩带,希望遇到良人,希望早日脱离苦海,希望恩客舍得重金为其赎身,希望退出这行后再不复来……这树本该十分惹眼,他却怎么走都瞧不见。百川没有注意吴大夫的脸色变化,他在心中思忖,兰珊身上香囊气息突然无影无踪,会不会也是因为这鬼打墙是蛇妖使出来的障眼法?他凝神用灵力朝小路内一探,果然香囊的气味又出现了。
他心中一喜,立刻传音给凌若谷前来汇合。见吴大夫还气喘吁吁地站在旁边,他微微一笑,拿出一枚灵符赠与他:“你带着这个回去。”
吴大夫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灵符,慎之又慎地收好,又抬手朝百川作揖道谢:“谢谢您。对了,还未恭喜您找到令妹了。我当时就觉得那姑娘可能是,但是毕竟没多少证据,也没法传书信给您,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
百川本是在用灵力探索兰珊的去向,闻言胸口一窒:“什么?我何时……找到妹妹了?你说的姑娘是谁?”
“就是之前借宿在季家府邸的那位兰姑娘啊,前两天我见您和她欢欢喜喜地在街上路过,当时就想恭贺您,追出来时你们已经走远了……”
百川的脑子嗡嗡作响,他一把揪住吴大夫的衣领:“你在说什么?!”随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勉强抑制心中惊疑,松了手,“你仔细说与我听。”
吴大夫有些傻眼,看百川公子这表现怎么不像是认回了妹妹?
事情要从数月之前说起,吴大夫的夫人牛氏也会医术,甚至因为家学渊源,比吴大夫还要精通,只是毕竟身为女子,不便抛头露面,但李家镇富人家的女眷若是身子不爽利,总是请牛氏去看,偶有拿不准的症候,她归家后还会与吴大夫商议。
那日牛氏被请去季家出诊,因为表小姐的朋友不小心被茶水烫到了腿上。那位朋友,就是兰珊。其实茶水并不是滚烫,只因女儿家皮肤太娇嫩,被烫了之后腿上略发红,哪怕放着不管三五天也能自行消除。
那叫兰珊的姑娘坐在床榻上,腿上盖着小卧被,有些羞赧:“有劳您来这一趟,是我们小题大做了。”说着又朝一旁摇着团扇的季家表小姐道,“我就说没事,你偏要请大夫。”
白雅嗔了一句:“那你腿上那红的地方也要请吴夫人瞧瞧,怎地一烫就泛出一圈红印。”
牛氏一笑:“白小姐,兰姑娘那是旧伤疤了,想必平时并不显,这是被水烫了,才发红的。”
兰珊信服地点头:“牛夫人医术高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我这是小时候被恶犬咬伤的。”
牛氏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丈夫恩人百川公子的嘱托,她常听丈夫念叨,也记到了心里,便多言一句问道:“兰姑娘可还记得,是几岁被咬的?”
兰珊看起来心思单纯,像是也没觉得牛氏问得奇怪,只摇头说:“太小了,不记得了,只是自此我都怕狗,听见犬吠都要抖,要是有狗儿窜到我面前,我还会腿软,越害怕越走不动路,这要怎么医治?”
牛氏没想到被反问了一句,她一笑:“这是惊证的沉疴,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法子,长期服用镇惊开窍的药剂能够缓解,外加您要尝试与温驯的犬类接触,慢慢就会好的。”
兰珊皱皱眉头,倒是把不愿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那还是算了。”
是人都会有恐惧,只不过对象不同,程度不同罢了,兰珊这样的程度,大不了不养狗,对她的人生没有太大影响,牛氏自然不会多嘴劝她,只是引导她继续说家人的话题。“这伤口看着不轻,如今能不留肌肤表面,已经实属难得了。当时,您家人定是请了位医科圣手为您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