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然说完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便流了下来,她放了穆家一条生路,可又有谁能放安家一条生路。
“时候也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去了。”班怜茗说着起身,路过安逸然面前的小桌时,衣袖似无意的划过。
门咔嗒一声合上,将外头的风雪连着世俗都挡住了,安逸然看着面前班怜茗留下的小瓷瓶,笑的愈发苍凉。
·
宋仪站在揽月阁上,遥遥看着甘霖门下,新帝妃嫔缓缓而来。
“太后在看什么?”周寻芳自后面缓缓而来,立在宋仪身侧。
“哀家在看,我们这一带的风云停歇了,下一代又会搅弄起何样的一番争斗。”宋仪转头,朝着周昭仪微微一笑“苏清婉走了?”
“阮太嫔去送她了,今日穆落落方才从西北回来。”周昭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起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慢慢消融“她是何其有幸,能得此心人相守一生。”
“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旁人羡慕不来。”宋仪笑了笑,挑眉看着周寻芳“你何日启程?”
“班太妃今下午便启程了,我想着与她一道便罢了。”周寻芳回道。
“你们都走了,只留哀家一个人。”宋仪一声轻叹“罢了,各有所求罢了。”
“恭祝太后,荣登无人之巅,自此大权在握,万寿无疆。”
·
“我就只能送到这里了,你沿着这条道向前直走,出了角门,她在那等你。”阮蘅驻足,朝着苏清婉福了福身子。
“多亏有你,这份恩情,怕是只能来世再还。”苏清婉牵起阮蘅的双手,恋恋不舍道。
“帮你,既是情趣相投,亦是小姐嘱托,我的私心也在里头,算不上什么偿还补偿还。”阮蘅笑着摇摇头,而后突然想起什么,转头从紫苏手中接过一个檀木盒子“你这段时间,进补的太过了些,此回苏州路途遥远颠簸,你怕是吃不消,这盒香带上,夜里住店时点上,能舒缓些。”
“多谢姐姐。”苏清婉鼻子一酸,忍不住扑过去抱住阮蘅。
阮蘅轻轻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苏清婉的后背:“好了,快走罢,莫要让她等急了。”
“嗯。”苏清婉抬起头,虽是极力忍着,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大家心里都清楚,此一别,今生再无望相见。
“走罢。”阮蘅往后退了一步,含笑看着苏清婉颔首。
苏清婉泪眼婆娑,三步一回头,走出去数十步,阮蘅依旧立在原地,草青色的长裙在漫天飘舞的白雪中,显得分外令人心安,这些年她一直如此,像一颗梧桐,静静地立在苏清婉身后,一直都在。
出了角门,便算是彻底离了皇宫,苏清婉忍不住驻足回眸,这座红墙青瓦的华丽牢笼埋葬了自己十三年的光阴,又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女子的一生。
遥望宫墙风雨中,红颜易老人不知。
“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