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头周氏和王如春正在用饭,樊氏抱着托盘出得西厢房,立在门前闷头想了会儿,不禁生出了怒意来。如今自家便在家里头毫无地位,不时便要被丈夫和婆婆打骂,若是外头的那个当真有了身子,再接回了家中做了个二房,这家里头,还哪里有她的活路?
虽是知道她自家不能生养,相公要纳妾,她无力抵抗,且娘家又是冷淡薄情的,并无人于她撑腰,然而心里头也还是不甘心。眼睛珠子一转,樊氏朝灵堂那里瞥去,顿时起了个念头。
那丫头虽是惹人厌,可眼睁睁瞧着她去死,倒也有些良心不安。既是王如春早早儿便在外头置办了外室,对她半丝感情也无,她便小小报复一下,露出个口风出去。
那丫头一向不是个好惹的,如今王家欲要将她毒死,同那王如宝一同下葬,她便不信,听了这消息,那丫头还能忍着不闹?便看她如何闹腾,叫那周氏母子不得安生,也好小小的出一口气。想到这里,樊氏勾起唇角,拔脚便往灵堂里走去。
潘小桃孤身跪在灵堂里,面前有个小火盆,里面正烧着纸钱。她手里还捏着薄薄一叠,一面往里面扔,一面想着心事。
今日里她跟着那周氏去认尸,亦是在衙门里头听到了那差役的话,说是那王如宝并非溺死,乃是被人用重物击打致死,而后才抛尸水中。她当时自是害怕非常,勉强按捺住情绪,跟着周氏一路护送着王如宝的尸体,返回了王家。
这一路上她左思右想,慢慢地倒是平复了心绪。那王如宝便是被人发现了真实死因,可这都过去了这么久,那房子也烧了,眼见着就要下葬了,她便不信,都这时候了,还能寻出了证据来,证明那人是她杀的。
如此一想,愈发心平气和起来。跪在灵堂里,她也半丝也不怕。正烧着纸,却见得樊氏偷偷摸摸进了来。潘小桃不喜樊氏爱挑事儿的性子,又因着樊氏素日里最爱欺负她,便垂着脸,只当不曾看见。
樊氏却凑了上去,跪在一旁的蒲团上,低声说道:“小桃,我听见婆婆说,要把你毒死,然后和小叔子一起下葬,去黄泉路上做鬼夫妻呢!”
潘小桃被吓了一跳,登时朝樊氏看去。
樊氏瞧她好似不信,忙道:“我可没骗你,我刚刚端饭进去的时候,在门外头听到的。”说完便站起身来,低声嘱咐道:“你可别说是我说的。”说完便忙不迭地离开了。
潘小桃被樊氏的话扰地心慌意乱,那樊氏自来性子愚蠢,虽是心性不善,可这等歹毒的事儿,倒不像是她能想的出来的。抿着唇想了一回,潘小桃觉得,樊氏那话,倒是可以一信。如此,便不由得心急起来。
这王家里头她势单力薄,若那周氏当真起了歹毒心思,她一个弱小无依的孤女,哪里还能有活路?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正是心慌意乱地想着办法,余光却扫到门处似有人来,抬起眼瞧过去,却是王如春。忙垂下头去,继续若无其事地烧着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