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凉凉的薄纱拂掠过天竫伸出的手,她跑向对岸,奋力地跑,来到惟净身处之处。
“惟净大哥……”
“你好吗?苏晴。”他驯良的笑容大慈大悲,总藏著几许不能言喻的沧桑。
“我要自己不再见你的,再怎么挂念,也得狠狠地忍住,可是……”她心酸地合上眼,努力抑止眼泪氾滥。“可是刚刚一看到你,我就觉得……如果再不见你,我一定会死掉,一定的……”
惟净的温柔沉淀下来了;苏晴不甘地昂头咬唇,她看得出他的沉默来自于自己的亵渎,她并没有“改过向善”,仍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祸根。
“生死有命,不要老把死挂在嘴边。好久没见了,你似乎过得不错。”
他轻轻将抚慰留在她头顶上,苏晴眷恋那一如父兄的亲切笑容,从小到大都没改变过,是对她的纵宠、是无限的宽容。
“喂!”天竫再也受不了,粗鲁地挥开他的手,又把苏晴拉开。“你到底是什么人?跟她纠缠半天的,我警告你,苏晴是我的!”
“你别说得好像小孩子在抢玩具,惟净大哥从以前就照顾我和姊姊,不许你对他无礼!”
“我──”他不平的怒气想发作,却被苏晴誓死捍卫的眼神抵制,只好不情不愿地忍气吞声。
“惟净大哥,别理他,我研究出一种新药方,你来看看好吗?”
“师父们要回去了,我不能耽搁太久。”
“这事急,你非来不可!”
苏晴反常地著急,不惜伸手拉动他的袍子;惟净叫她冷静,按住她肩膀好拦阻脚步。
他碰到她了!把手放在她肩上!天竫再也忍无可忍,一个箭步冲上去,挥拳打中惟净侧脸,苏晴掩嘴惊叫。随著惟净不支后退,她立即挡在他身前,迎上天竫妒火中烧的眼,重重回打他一巴掌。
“你干什么!?惟净大哥……惟净大哥有病在身啊!”
天竫按著脸,不可思议地转向他,标致清秀的面容蒙上一层剔透的白皙,白得……连嘴角的些微血丝都鲜明得怵目惊心。惟净慢生生地将惊疑的目光移转到苏晴身上,她颤著、怯生生用指尖擦抹掉那一丝赭红,深怕稍不留意就会削减他的生命。
“当你教我学会如何医病看诊,我就知道了。你夸我在学习上争气,所以……虽然你不说,我还是知道了。”
“哇!这伞好漂亮!宇哥哥,你看你看!”
粼粼兴奋得像只云雀,在苏家竹屋里转呀跳的,对苏云做的绸伞爱不释手,不停摆出各种姿势,试过一把又一把;霁宇不得不悄悄向苏云道歉。她摇摇头,正好沏好一壶龙井。
“没关系,她喜欢,就送给她当见面礼,那天匆匆地走,我正觉得失礼呢。”
“云姐姐,你手真巧,我娘常说我粗枝大叶的……啊!这茶好香,比胭脂还香!”
这女孩天生与人熟稔得快,这会儿挨著苏云坐,学著要替霁宇斟茶,苏云忙开口阻止:“霁宇不喝龙井,一滴都不能沾。”
“咦?为什么?这么好喝的茶……”
“他呀,一碰龙井就起疹子,有回夏天他不小心喝下肚,全身红通通像关公一般,他就穿上大棉袄遮丑,怎么也不脱下,后来疹子好了,他人也中暑啦!”
苏云将陈年往事搬出来与粼粼同乐,霁宇觉得尴尬、不服气,也不甘示弱:“你不也对酒敏感?只闻酒香,就可以醉得一塌糊涂。小时候那次我明明病得快昏了,你竟然闯进来把我揪下床,硬拉著我出去对鸭子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