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是苏小祯第一眼看见一莲模样时的唯一感受。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物,上身着葱白纱罗交领窄袖衫,领襟上以银丝线绣着数种不同花样,她只识得其中一种是桃花,在老家村子山坡上也有栽种,下身则着同色系裙裤,两臂悬着轻纱,就跟戏里的仙女一般无二。一莲姑娘的面容似与现下时兴的美人有些许不同,可以算得上是宜男宜女的长相。再说,虽然苏小祯没那个机会装扮,可她也晓得像后娘,还有老鸨柳眉娘就特别喜爱画那种细细长长的眉,说是时兴的妆面,可这一莲姑娘却是画着斜飞入鬓的阔眉,好看的凤眼尾端微挑,直勾勾看着人倒是教人怪不好意思的。
见苏小祯有些呆愣地瞪着她,一莲用手绢轻掩绽笑红唇,问道:“你叫什么名?今年几岁?”一莲姑娘连嗓音也是这般好听得教人沉醉。
“啊?奴、奴婢名唤苏小祯,今年十四了。”回过神的苏小祯直觉有些羞窘,难道是因为一莲姑娘太美了的缘故?
“呵呵,”一莲看着眼前这个单纯得有些憨的小姑娘,朝她拜拜手,道:“那好,往后你就待在我身边伺候吧,你年岁少于我,唤我一声姐姐就好。”这小丫头确实像眉娘说的,模样长得不怎么样,不过.....这憨憨的性子倒是有些可爱。她本就是个心思重的人,身边的丫鬟憨一些反倒是件好事。
“好了,你去厨房替我弄点小点和泡一壶蜡面茶来吧。”一莲对着苏小祯温柔一笑,如是吩咐道。“我、我不会泡......”苏老爹生前日子好过些时也爱学那些文人泡个茶品个茗什么的,但穷人家哪里讲究,就是碗里搁点碎茶渣,水烧滚烫一倒也就完事了,所以苏小祯也不知道真正的茶该怎么泡,更别说知道蜡面茶了。
一莲本来想说就此罢了的,但一看小丫头那困窘的模样,小巧耳朵竟因此染上一抹绯色,心里感觉好生有趣,便想着:横竖今日无需接待客人,逗逗这憨实的小丫头倒也是乐事一桩。于是在苏小祯未曾察觉之时,一抹狡色微光自一莲眼底划过。
“这样啊,那你到厨房去,就跟厨娘说一莲姑娘吩咐的蜡面茶,她便知道该给你什么了。”苏小祯猛点头,转身便向厨房跑去。半晌,苏小祯端着摆满泡茶物什的托盘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