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人,夫人要好好调理啊,若不好好调理,不知……不知还能撑几年……”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过得很好吗。
声望、财富、权柄,她都有了,再也不必战战兢兢看人眼色,自己对她可谓是容忍到了极点,无论是她在外做什么,说什么,就算出门去会别人了,他都没有管过一句。最过分的不过就是没有救她那个“情郎”和那些孩子的性命,可他过的也是脑袋别在腰带上的日子,身不由己,的确是身不由己啊!
南郁推开门,缓缓地走进去。江释月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倚在枕头坐在那儿,见他进来,才露出一个笑来,只不过那笑并非发自心底的笑,客气又拘谨,他看得出来的:“南大人……”
“夫人干嘛叫我大人,你从前不这样叫的。”他干巴巴地开了口,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人从前也不叫我夫人啊,”江释月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我有件事情,思来想去,才决定对大人说。”
“你说。”
“大人这么多年,没有想过要与我和离吗?”
南郁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他:“你说什么?”
“和离不行,休妻也好啊,”江释月脸上笑意不减,她扭头想了想,“大人可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那也没关系,丞相府下田庄有好些,大人不妨挑个离信京远的,把我送过去。离得远了,见不到了,彼此眼里也都清净些。”
他觉得自己似乎快要连话都不会说了:“你想走,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声音一直都好听,和人一般,这次在雪地里受了寒,想来要好久才能不哑了,“我累了……朝堂、内宅,信京没有一处是不脏的,我斗了这么多年,累了,撑不下去了……”
“田庄苦寒,什么都没有,你怎么养身子?”南郁打断了她。
“大人也知道,我没几年好活了啊……”江释月答非所问,眼神移向了一旁的花窗,“田庄虽苦,也比在这里好些,我只想让自己剩下的时间过得高兴些罢了……大人连这种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应允吗?”
“不可能!”他甩了甩袖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想离开丞相府?你想都别想!你就在这儿好好养身子,为夫……还等着你好了,和我一同见客呢。”
这么多年,他再也养不成对她实话实说的习惯,非得用世界上最尖锐的语言伤人伤己,弄得彼此都鲜血淋漓,才能感受到一丁点爱的快感。
房门阖上之际,他听见她说:“何苦……”
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