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剪秋脸色有些难看。
背弃何一鸣在先,没能及时安抚在后,是他们母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可是,谁又能想到,顾则炎竟然就注意到了这么一个人呢?
说到底,还是时运不济。
顾浅妆摇摇头,觉得这人愚钝不堪,接着道:“正所谓,日久见人心。赵舒兰刚嫁进来时,对我还不错,尤其是当着爸爸的面的时候。可惜,她这人定力太差,装了一年不到,就露馅了。而我,从没有在爸爸面前,说过你们半句不好。”
“你猜,当你们明里暗里给我使绊子上眼药的时候,爸爸心里在想什么?”顾浅妆悠悠一笑。
顾剪秋听了,如同冰天雪地里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
透心凉。
顾则炎是个很原则的人,接人待物又一套自己的准则。
顾浅妆是他真爱所出,又没了妈,顾则炎当然要偏着她。
可是,顾则炎也不是一开始,就对他们失望,充满了审视,进而越发冷漠的。
顾剪秋还记得,在最初的疏离之后,有一段时间,顾家很温暖,很让人安心,就像一个真正的家一样。
那时候,顾浅妆还没有总把自己弄成一副鬼样,妈妈温柔,爸爸英俊,哥哥进入了学生会,她得了第一名。
顾浅妆话很少,吃得也不多,小脸上总带着淡淡的忧愁。
顾剪秋想在顾则炎面前表现一下,使尽了浑身解数逗她笑,心中却十分不耐:死了妈了不起啊!
爸爸在一旁含笑看着,顾剪秋小小的得意起来:看,爸爸很好哄。
顾剪秋说着没有爸爸的童年里那些根本称不上有趣的事,那是从小千娇万宠的顾浅妆所不熟悉的世界,她认真地听着,偶尔发出一声惊呼。
爸爸微微皱眉,眼中却带着怜惜,浅淡。
顾剪秋眼角余光却瞥见妈妈温柔的脸上,那不甚明显的阴狠,连同多年来,幽冷的夜里,她一遍遍的重复:记住,你们的爸爸是顾则炎,裴轻言跟顾浅妆抢走了他!我们再等等,等等,去把他抢回来!
这话如同诅咒,在血脉中奔流,她控不住。
那童年往事,根本不是讲给顾浅妆听的,她要的,是顾则炎的愧疚,跟怜惜,甚至喜爱,偏心。
这短暂的温馨时光,如同一段迷梦,让她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