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此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半蹲下，看着自家小妹澄澈的眼瞳，将手中的其中一封信递给秦莜柠，低声道：“小柠，今年，大哥不会回来了。”
秦莜柠接过信的瞬间就愣了，僵在原地。
怎么会呢？
每年就算再忙，秦芜浮都会回家的，哪怕赶路三天，在家半天。
年初，大哥还说要带唐朝玄小姐姐回来的，怎么好端端的……不回来了？
秦莜柠想到一种可能，脸瞬间就白了。她抬眼看向秦此辞，干巴巴地说：“哥，大哥怎么这么忙，连回来都没时间，是吗？”
秦莜柠还是不死心，可秦此辞的眼神就已经告诉她答案了——
以后，秦芜浮都不会回来了。
秦此辞抱住浑身僵硬的小妹，道：“以后，哥会陪你走下去。”
秦莜柠像是坠入冰窖中，除了冷再没有其他感觉。
起元十六年初春的一日未时，皇旨下来了。
秦此辞和秦芜浮跪在院子里接旨，皇家守卫军将补偿和装着秦芜浮骨灰的瓷罐安放在院中。
待皇帝的人走了之后，秦莜柠朝大街走去。
秦此辞在背后问：“小柠，你去哪儿啊？”
秦莜柠声音木木的：“去城外的小山。”
秦此辞知道小妹情绪不对，也不做阻拦：“早点回家。”
秦莜柠脚步顿了一下，旋即走得更快了：“知道了，哥！”
家吗？早就没有那个会抱着自己温柔哄着的哥哥了。
少了秦芜浮，这个家已经不完整了。
秦此辞看着秦莜柠愈走愈远，直到消失在街角，这才关上门，然后缓缓走到秦芜浮的骨灰旁，轻轻捧起瓷罐抱在怀里，无言，眼泪却簌簌落下。
如果秦莜柠家附近的野猫能说人话，那它一定会和天黑后归来的秦莜柠说：那天你离开后很久很久，院子里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
好久了，都没有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来看看秦莜柠。
她面色阴沉，一副“别惹老娘否则老娘让你知道你老祖宗是怎么死的”的表情。
路人也知道秦芜浮的事，都远远避开秦莜柠。
秦莜柠冷笑。
当初巴结我哥的谄媚都去哪了？！
墙倒众人推，真是世态炎凉！
等到爬上小山，秦莜柠抬头，杏花开了。
秦莜柠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当年秦芜浮动身去京城前，曾带着秦此辞和自己来这里玩。
当时，自己忙着抓蝴蝶，吹蒲公英。
当时，秦芜浮和秦此辞在做什么呢？
哦，对了，他们在聊天。
春风送来了他们的话。
秦芜浮：“此去京城，不成功便不回来了！”
秦此辞：“以你的能力，皇帝要是不留下你，那绝对是他眼睛有毛病。”
秦芜浮：“哎～话不能这么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怎么知道没有人能胜过我呢？”
秦此辞：“……你明明知道，我一向说不过你。”
秦芜浮：“嗯哼～”
当时一阵风吹过，满天杏花尽在眼前。
秦莜柠开心地回头看向树下的两位哥哥。
他们正看向自己，秦芜浮不用说，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卸下来过，秦此辞还难得地翘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