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狸也发现了这一点,它警惕地跳到地面上,目光不停四处逡巡。“怎么了这是?”
“入梦了。”厉南仅仅有半秒钟的惊慌,下一瞬他就淡定下来,这种周边人忽然消失的情况他已经遇见过无数次,见怪不怪。
但言行宴的神情却愈加严肃,“不是鬼梦。”他沉声道,说话间言行宴举起犹然和厉南相握的手,“你的赤绳未出问题,什么鬼能神通广大到越过钟馗穷奇拉你入梦?”
“你确定没出问题?”
“当然。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次我并没有追随你入梦……我和风狸是与你同时进入这里的。”
言行宴的话终于引起了厉南的警觉,他收起最后一丝掉以轻心,无声地观察起身边的一切。
一阵又一阵飘摇晃动之中,厉南隐约感觉身下的快艇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然而等他真正看清的时候,现代化的快艇已然变成了一艘草木船,每一处都在向内漏进冷风和海水。
暴风将海水席卷进船舱,逐渐淹没了他们的足踝,整艘散发着咸腥味的小船犹如一叶浮萍,在喜怒无常的海洋中起起伏伏。
“言行宴,厉南。”风狸的尾巴毛炸了开来,它的双眸在黑暗之中宛若两簇鬼火,“你们身后……”
“嗯?”言行宴冷静地示意风狸继续说下去,同时他捏住厉南后颈,制止他下意识要回头去看的动作。
“你们身后有人,”风狸顿了一下,觉得自己用词不够准确,所以随即改口道:“不……你们身后有个鬼。”
厉南抓住了口袋里的签字笔,冰凉的触感令他稍有冷静,“形容一下。”
“……男鬼,脸很肿,穿的衣服我从没见过的……啊!”风狸忽然叫了声,把刚定下心的厉南吓得头皮瞬间发麻,“怎么了!!”
风狸无意识地把尾巴夹起,“又……又多了一个鬼……”
“我也看到了。”言行宴将厉南手腕握得更紧,生怕他在这诡异的地方忽然消失不见。船舱内,一个又一个虚无的影子逐渐变得充盈,就像是滴在清水中的墨,逐渐染混了小木船里的空气。
一个又一个潮湿的鬼出现在两边的座位上,它们紧紧挨靠着,就像是先前出游的学生那般整齐。
它们似乎并没有发现小船中间出了两个叛徒,阴测测地坐在自己座位上,任凭风浪如何颠簸,鬼魂都悄无声息地端坐其中。
隐隐约约的昏暗橘光从船外飘过,厉南顾不得思索这些光点是什么东西,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海洋上,他悄悄地借着这些星星点点的光芒,观察起与他们同乘一船的这些鬼魂们。
或者说,是他和言行宴误闯了本属于鬼的亡灵木船。
在他的座位正对面,是一名穿着老式中山装的胖男人,黑黢黢的眼洞,嘴巴、手和脚都呈雾状,典型的鬼态,左边坐着一个粗麻布衣衫的老叟,背着竹草编的篓子,右边则是一个身穿运动服的长发女学生,也不知是哪个中学的校服,肚子圆鼓鼓的,看她一眼就能让人脑补一系列始乱终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