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资格和我大小声!”陆氏的声音很低,却生生压住了钱氏的气势。紧接着,她在钱氏耳边缓缓说:“你做得最错的便是打菲菲的主意……”
“我什么都没做!”钱氏辩驳。
“你是什么都来不及做吧?”陆氏冷笑。
“可我终究没伤她分毫。而你却毁了梦双一辈子!”钱氏激愤地控诉。
陆氏抬头看看几乎快消失在暮色中的许氏,又转头盯着钱氏,低声陈述着:“你只是没能做到而已。对我来说,这是一样的。”她伸手按住了钱氏的肩膀。“告诉你,我可不是大嫂,任由你得寸进尺,痴心妄想;而你,你也不是大嫂,有一个好父亲,嫁了一个好相公。所以我奉劝你一句,认命吧!”陆氏说完,扬长而去。
钱氏站在原地,看着她愈行愈远。她的手扶着回廊的柱子,不知不觉中,指甲在柱子上留下了五道清晰的划痕。陆氏说她招惹她,可明明是她的女儿挑事在先,所以错不在她。眼下她暂时输了,但她不认命,也不能认命。人人都道许氏的命好,为了争这口气,她更不能认命!
云辅的书房内,云居雁立在一旁等候着。她心中明白,自己被叫回来绝不是为了吃团圆饭的。她抬头朝祖父望去。屋内没有点灯。昏暗的光线中,他觉得祖父苍老了不少。
“你就那么恨梦双?”云辅突然开口。
“祖父想听什么答案?”云居雁反问。
云辅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往日一样把杯子敲在桌上。他只是看着她,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她,似乎想把她看透一般。云居雁坦然地站着,迎视着祖父的目光。
一时间,云辅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家和万事兴”一直是他追求的。他的一生都在为这个目标奋斗。可到头来,仅仅为了一桩婚约,这个家就四分五裂了。此刻他还活着就已经闹成这样了,等他死后,说不定百年基业会在顷刻间毁于一旦。“咳咳咳!”他剧烈地咳了起来。
云居雁上前,正要为云辅顺气,突然被一把推开了。
“都是至亲骨肉,你有必要做得这么狠绝吗?”云辅一边咳嗽,一边质问。
云居雁没再上前,只是拿起一旁的茶杯递给云辅。见云辅不接,她只能放回茶杯,说道:“祖父觉得孙女狠绝,可您有没有想过,若我不是这么‘狠绝’,今日会落得什么下场?”
“你居然还在这里狡辩!”云辅咳得更厉害了。
云居雁心生不忍。她很想上前说几句软话,揭过这次的事情,不再刺激眼前的老人。犹豫许久,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你说。今日的事,你谋划了多久?”云辅继续质问。
云居雁只是猜测到云梦双的婚期应该是定下了。她并不知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六艺书院的事根本早就在你的谋划中。你一早就打算从那里散布谣言,是不是?”云辅的声音带着与他年纪不符的尖锐,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云居雁并不隐瞒,点头说:“是,此事确实是我做的。”
“嘭”一声,云辅把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
云居雁不避不躲,任由茶水溅湿了裙摆。同一时间,天空收回了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屋子里尚未点灯,黑暗吞噬了一切。紧绷的气氛中只能听到云辅粗重的呼吸。
云居雁静静站着。等待着祖父慢慢恢复冷静。云辅年纪大了,她不想惹他生气,可有些话她不得不说。前世,她误信许弘文,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可云家的败落仅仅因为一个许弘文吗?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如意的询问:“老太爷。晚膳已经准备妥当。夫人问晚膳摆在哪里?”房间外,许氏见云辅扣着女儿,屋内又不点灯,早已急得团团转。
“我累了。”云辅只说了三个字。也不提让云居雁离开。
云居雁不想父母担心,摸索着走到桌边。找到火石,点亮了一旁的蜡烛。翩翩的烛火中,她看到云辅居然在默默流泪。“祖父!”她上前几步,跪在了云辅脚边,鼻头一阵酸涩。
“今日之后,我云家恐怕会成为整个永州的笑柄。”云辅说这话时,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很多岁。
“祖父,六艺书院之事确实是我所为,因为我不能让许弘文入赘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