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随意点点头,就见不远处两个婆子正一左一右挟持着一个年轻妇人。妇人一边哭,一边闹。她的身后,一个小孩正被泰清居的丫鬟抱着,嚎啕大哭。
云居雁的目光刚触及那名妇人的容貌瞬时石化了。她认识她。确切地说,她认识前世的她。前世她是许弘文的通房之一。是一名寡妇。当初她自是不愿接受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但许弘文的母亲说,她生过孩子,一定容易生养,生生堵住了她的反对。之后她没再见过这个女人,因为许弘文对她说,他的母亲不过是贪便宜才买下她。为了“孝”字,他们不得不收,但他们没必要把碍眼的人放在身边。那时候。她以为许弘文把人打发了,很快就把这人抛之脑后了。
再次见到此人,云居雁发现她的容貌一如她的记忆,美丽得犹如春雨下的白梨花。脸颊的两行清泪。眼中的愤怒不甘。恰到好处地展示了她的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与同情。
“她是谁?”许氏问领路的丫鬟。
“回夫人,她说她叫白芍。是程大的娘子。”
一听丫鬟称呼许氏“夫人”,白芍似发了疯一样挣扎,嘴里哭喊着:“你还我夫君,赔我夫君的命来!你们云家为富不仁,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两个婆子怕她说出更不堪的话,喝她住嘴。见她不依不饶。伸手就想打她耳光。云居雁见状,急忙喝止。对许氏说:“母亲,我们原本就没错。这一次很多人看到我们把她带了进来,之后一定也要好端端的把人送出去,否则定会招人话柄。”
许氏知道云辅一向最好名声,遂点头命婆子们把白芍的嘴堵上。云居雁生怕她在云家自杀,命两个婆子无论何时都要牢牢看着她,不能让她有半点损伤。她刚说完,就见白芍带泪的眼眸扫过自己。
许氏虽觉得女儿太过紧张,但下人面前,她不好拂了女儿的面子,再次向婆子强调,不能有半点闪失。
云居雁知道白芍自称程大的妻子,但她实在无法把她与前世的许弘文通房赵氏联系在一起。过滤整件事,她想起她本该在大牢才是,因此想命锦绣找张泰了解一下情况,却见张泰在二门口探头探脑,只能使眼色让锦绣去问清缘由。
另一边,许氏正招呼云居雁上前与她一起跟去泰清居瞧瞧。云居雁想了想,疾走两步,对着许氏说:“母亲,我们把人带了进来,可外面的人不知道我们是以礼相待,不如您让父亲找个体面的管事出去说一声,就说我们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绝不会伤人半分半毫。至于最后该如何处置,理应由官府决断。”
许氏转头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囡囡,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是怕这怕那的。”
“母亲,祖父正生着父亲的气。若是今日能扭转局势,让外人对我们家交口称赞,祖父说不定就不生气了。再说,明年就是我的婚期,若是让人觉得我们在永州欺压百姓,女儿恐自己会被人看不起。”
“谁敢看不起你!”许氏一声嘟囔。她心中虽不情愿,但女儿和丈夫是她最在意的,也就没有反对云居雁的建议。想到在云辅面前,自己和丈夫不一定能说上话,她索性命人找来管事,让他把云居雁的话去大门外复述一遍。
许氏与管事说话的间隙,锦绣追上了云居雁,在她耳边说:“姑娘,外面那些人大多是霍家村来的。当初齐大人就是在霍家村见到白芍的。沈公子让张泰回来告诉您,他去找县令和知府了,过会儿就让官差把人群驱散,再偷偷把领头的抓起来。”言下之意,他们只需闭门不出就行了。
云居雁见管事按着许氏的吩咐往大门而去,追上母亲的脚步,把锦绣的话说了一个大概。说话间,她无意中看到被两个婆子扣押着的白芍居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挂着浅笑。她顿觉毛骨悚然,也立时明白,白芍是有备而来,一时间恐怕问不出什么。
想着沈君昊可能随时过来,她想与他私下谈一谈,因此她对许氏说:“母亲,祖父一向不许我多事,我想我还是不去泰清居了。”
“也好。”许氏点点头,叮嘱女儿回屋歇着,自己往泰清居而去。
待许氏走远,云居雁命锦绣找来张泰,问他:“你有没有在知府衙门附近再次看到杀死豆儿父亲的疑凶?”
张泰摇头,答道:“小的没再见过那人,不过小的听长顺说,如果没有发生当下的情况,沈公子一早就会去知府衙门谈缉拿通缉犯的事了。”
第183章 纷乱
云居雁从张泰的话中知道,发生在她家门口的突发事件,沈君昊也是在匆忙间知晓的。换句话说,他亦和他们一样措手不及。她让张泰退下,低头沉吟。
白芍被带入泰清居了,一时间掀不出风浪,只要防着她自杀或者自残就行了……所以……难道关键还在门外闹事的人……
想到这,云居雁急忙命人找来张铁槐的老婆,让她去大门口注意着事态的发展,同时让鞠萍留在二门附近,留意府中是否有异动,之后又吩咐锦绣时刻关注泰清居的动静。至几人分头而去,她知道自己身边不能没有办事的人,遂折回了自己的院子。
耳房内,玉瑶与抚琴如往日一样做着针线。自从云居雁知道抚琴故意引着沈君昊看了她的书信,甚至拆了信封上的火印,她们就一直在这里受罚。按照规矩,抚琴犯这样的错,理应打一顿撵出去,但云居雁无法忘记前世的她们因她受的苦,只是把她们半拘禁,算是小惩大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