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陈五不认得沈沧,他朝着沈伦和沈佑行了礼,结结巴巴唤了一声“大老爷,四老爷”,高兴地叫了一声“四夫人”。最后对着沈君昊叫了一声“大爷”,又呆愣愣地看着沈沧。
吕氏根本未察觉不对劲。对着陈公公说:“公公,你可以问问他,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不待陈公公提问,陈五赶忙回答:“奴才是受大奶奶之命给那些人端水的。”
“父亲,您听到了。”吕氏抬头看向沈沧,“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说谎。不像有些人,笑里藏刀,绵里藏针。人前一套人后又是另一套。”
陈公公低头看了一眼吕氏,又瞧瞧沈佑,挑了挑眉。
沈君昊心中奇怪。吕氏再蠢,也不该丝毫未察觉不对劲。沈沧亦觉得奇怪,深深看了吕氏一眼,对沈伦点点头。
沈伦会其意,对陈公公说:“公公,你过来之前,我也正在审问这个奴才。他虽坚称是受居雁指使,其他的却一句都说不上来。”
“大伯,有这句话难道还不够吗?你还希望他说什么?”吕氏反讽。
“四弟妹,他既然说是受居雁指使,总该说出居雁是如何指使他的,在哪里指使他的,他又为何会答应吧?”
“大伯,难道你看不出他是一个傻子吗?傻子哪里懂那些,自然只知道是谁让他干活。这大概就是有些人高明的地方吧?”
除了沈佑,每个人都把目光落在了吕氏身上,揣测着她是真蠢,还是有其他的后招。
沈伦想到云居雁在第一时间就派人盯着陈五,直至他派人把陈五抓起来,他相信陈五并没接触过他人,心中笃定不少。他懒得与吕氏争执,对着陈公公说:“公公,哪怕他真是受居雁指使,也劳烦您把这些事情问清楚。”
“真的是大奶奶吩咐小的,我没有骗你们。”陈五再次强调。
“既然你说是你的大奶奶吩咐你的,那么她是亲口吩咐你呢?还是让别人传话的?”陈公公询问。
陈五想了想才回答:“是大奶奶亲口吩咐我的,还说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话终于让吕氏轻轻皱了皱眉头。她朝沈佑看去。沈佑对着她微微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陈公公离他们最近,看得十分清楚。想着皇帝说,他应该“顺势而为”,他再问陈五:“那你家大奶奶是在哪里吩咐你的?”
陈五看看陈公公,闭嘴不答,又转头看看吕氏。
吕氏怒道:“你看我干什么,实话实说就是。”
“哦哦!”陈五连连点头,对着陈公公说:“反正就是大奶奶亲口吩咐奴才的,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突然间,陈公公厉声质问:“陈五,其实根本不是你家大奶奶吩咐你的,是有人故意教你这么说的,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的!”陈五连连摇头,“就是大奶奶,是她的命令,就是她的命令!”
“陈五,你还不说实话!”陈公公逼近陈五,恶狠狠地说:“你再不说实话 ,我就把你的耳朵割下来。”
“不要!”陈五用双手捂住耳朵,惊恐地看着陈公公。
“你到底说不说!”
“四夫人救命!”陈五一下子躲到了吕氏的身后。
吕氏一脸震惊和慌乱,再次朝沈佑看去。这一回沈佑没有看她,只是低垂眼睑。吕氏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对陈公公说:“陈公公,他是一个傻子,你这样问他,难道是想屈打成招?”
“四夫人言重了,在下只是想把事实问清楚。”陈公公笑着回答,目光紧紧盯着陈五。
陈五瑟瑟发抖跪在吕氏身后,低头不敢看陈公公,仿佛被吓坏的孩子。
沈君昊原本一直在思量吕氏是怎么回事,可这一番对答,他不由地把目光落在了陈五身上。陈五是傻子,为免傻得太聪明了。可沈家人人都知道他是傻子,因高烧烧坏脑子已经有六七年了。若他是正常人,装疯卖傻六七年,就为了今天这场戏,为免也太夸张了。他紧盯着陈五,希望能看出点端倪。
吕氏心下焦急万分,可是又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赶走躲在她身后的陈五,只能朝沈佑看去,眼中带着担忧,期盼与不安。
就在刚才,沈佑告诉她,他已经安排妥当一切。他在他们的房间,拥着她说,之前那一巴掌是做给旁人看的,是他让她受委屈了。等他们收拾了云居雁,他会补偿她的,往后他不会再贪恋外面的花花糙糙,他会一心一意对她。
她做梦都希望丈夫能多看她几眼,对她温存体贴。她不求沈佑能像沈君昊那样,说出不纳妾,不收通房的誓言,她只求他把她当成女人,当成他的妻子。
当然,丈夫突来的态度变化,也曾让她心中存疑,但采莲说得没错,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再说人人都知道“少年夫妻老来伴”。如今他们的儿子都快成亲了,她的丈夫也是时候把心收回来了。她隐忍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