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脸色瞬时变得十分难看。
如果许慎之不是她的舅父,而是沈君昊的呢?许安口中那个本该被送去江南的男婴可能一直就在京城。前世,她曾隐约听云辅说过,若她是男孩,与沈君昊成亲的可能就是许慎之的二女儿。因为许慎之的三个女儿皆是庶出,身份配不上沈君昊,她才会成为首选。那时候,正是因为知道沈沧能够接受庶出的孙媳,云辅这才认定沈家不会嫌弃云梦双的出身。
想着这些,云居雁越来越担心。他们本打算把铁匣子原封不动“送至”沈君烨手中,让皇帝处置他,可是如果许慎之真的姓史,铁匣子中很可能存着这个秘密。一旦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斩糙除根。
“不行,得除去这个隐患!”云居雁喃喃自语,很快又似泄了气的皮球。
她几乎可以肯定,太皇太后赐的簪子就是钥匙。可因为这东西是太皇太后临终赏赐给她的,簪子一直供奉在沈家的祠堂。皇帝若是知道簪子的用处,一定会派人密切注意着。沈君烨亦会时刻关注。只要有人碰过簪子,皇帝和沈君烨马上会认为铁匣子被打开过。事到如今,那个铁匣子就像帕朵拉的魔盒。一旦被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云居雁虽然忧虑万分,生怕自己的猜测成为事实,但此刻的他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唯有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同时想办法通知沈君昊,事情可能横生枝节。
当天下午,云居雁一边假意调查许安的来历,一边派人送信给鲁氏。当晚,沈君烨得知启昌侯府连夜送来了节令蔬果,玉瑶亲自带丫鬟去二门拿了东西。兴冲冲回到凝香院,他不由地兴奋。
他一早知道云居雁派人调查许安。他有自信。她绝不可能从许安身上找到丝毫破绽。若不是机缘巧合让他找到这么一个人,他再想得到铁匣子,也不会在最后时刻冒险行事。
章氏从沈君烨眼中看到了得意,问道:“相公,铁匣子虽然从启昌侯府回来了,可大嫂若是怀疑……”
“不会的。”沈君烨主动抓住她的手,微笑着说:“待会儿她一定会命丫鬟送水果至各个院子。明日你借着道谢去她那边瞧瞧。依我猜想。她一定正忙着寻找钥匙。没人会想到,钥匙会在最显眼的地方。”
章氏如他所言,在第二天上午去了凝香院。她看到云居雁翻箱倒柜。又极力掩饰,很快回去向沈君烨禀告。沈君烨愈加得意,耐心地等待着事态发展。
又过了两日,皇帝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再次派内侍去到枫临苑。沈沧当场吐了血。云居雁得知此事,顾不得其他,匆匆求见沈沧。沈沧隔着屋子,有气无力地骂了她两句,没有许她进屋。
云居雁越想越不对劲。联想第一世,她见到沈沧那会儿,他并不像病入膏肓的模样。这一世,他明知一切都是假装,又怎么会气得吐血?
第二天,她亲自牵了沈谨瑜去到枫临苑。沈沧见到她,诧异地问:“不是说,暂时不见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居雁见沈沧形如枯槁,让奶娘抱走了儿子,半跪在床边问:“祖父,我们不是一早商议妥当,您只是装病吗?”
“如果只是装病,又怎么能骗过太医。”沈沧叹了一口气,
“可是您不是说……”
“只要我不死,皇帝心中永远梗着一根刺。”
“祖父!”云居雁朝四周看去,确认房内再无他人,才压低声音说:“相公何尝不明白这点,所以唯有新帝登基,我们才真正安全……”
“你说什么!”沈沧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行,这可是……”
“祖父,您放心,其实相公什么都没做。将来就算三皇子追查,整件事也不会与相公有半分关系。”云居雁简略地把皇帝和沈君烨相互利用的关系叙述了一遍,又道:“他的计划中,必须确保三皇子尽快登基,同时保证他没有儿子,所以皇上绝不能长命百岁。”
“他,他居然连弑君的事都做得出来。他到底……”沈沧咳嗽了起来。他虽然一向不喜沈君烨,但从血缘上说,他到底是他的孙子。
“祖父,您应该很清楚,皇上和二叔到底做了多少事情,杀了多少无辜的人。还有,威远侯对皇上有多忠心,您也是知道的,可是皇上呢?还有黄姨娘,她虽不是二叔的生母,她虽做了不少错事,但二叔可是她养育的,结果呢?为了这么两个人,值得您糟蹋自己的身子吗?为了他们,你忍心让相公和三叔伤心吗?他们可是您亲手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