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当他匆匆赶到湖边。远远看着云居雁在水中挣扎,看着沈君昊奋不顾身下水救他,他发现自己算漏了另外一点:云居雁和沈君昊之间或许存在着言情小说中所谓的“宿世情缘”,否则他无法解释沈君昊何以在那个时候出现。
眼睁睁看着他们葬身湖底,他不得不反思自己的计划。想着历史的轨迹可能因为云居雁之死而彻底改变,他懊恼万分。早知道他应该促成他们婚事,再从沈君昊手中把她夺回来。他坚信。即使他的外貌不如他,但他比他多了几千年的人生经验,自然比他有内涵。云居雁能够爱上许弘文。自然也能爱上他。
正当他思量着自己的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是不是从三皇子入手的时候,皇帝不止没有兑现对他的承诺,还杀了他一个回马枪,命人把他杀了。当惨遭毒手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若是有来生,他一定会成为天下的主人。他缺的仅仅是运气。
大概是老天怜惜他。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七岁,又一次躺在了病榻上。有了前一世的经验,他的计划更加得心应手,几乎是心想事成。
当然,所谓骄兵必败。他并没有因为一时的顺利而沾沾自喜。他小心算计着一切,他认清了皇帝根本就是卑鄙无耻,不守信用的小人。他不容许自己的帝王梦再生出任何变故,他更小心的布局,更谨慎的计划一切,他甚至想好了,万一他不能获取云居雁的欢心,万一皇帝又有了杀他的心思,他不止要有自保的能力,更要有反扑的实力。他一定会成为名符其实的穿越者,权力、金钱、美人,一个都不能少。
当日,沈伦带着沈君昊去永州议亲,他并没有计划彻底破坏婚事。前世的许弘文坏了他的好事,这一世他必须让他吃些苦头。最重要的,他希望沈君昊和云居雁因为议亲的不顺,在心中对对方生出嫌隙。如此一来,待云居雁嫁入沈家,他轻而易举就能勾引她。
他不知道议亲的具体细节,但失去抚琴是他始料未及的。不过他坚信有得必有失。看到沈君昊对云居雁的厌恶,他相信抚琴的死是值得的。他要成就宏图霸业,牺牲总是难免的,他根本不必耿耿于怀。
待到云居雁和沈君昊成亲,得知他们迟迟没有圆房,他的心中只有窃喜。可是慢慢的,他发现云居雁切断了凝香院与外界的联系,他根本无法获悉她和沈君昊相处的情形。
正当他因为此事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发现云居雁居然预知了旱涝水灾。他惊觉不对劲,转而调查永州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遇到了穿越者。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云居雁。可是她若是与他一样是穿越者,不是应该抓住沈子寒,助他登位,母仪天下吗?可是据他的观察,她对沈子寒全无情谊,甚至把凤箫看做不该存在的东西,千方百计想还回去。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不管怎么样,他的计划必须继续。与此同时,他一边利用皇帝,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一边在沈君昊发现之前,偷走了为数不少的玉石矿,运去江南变卖。同一时间,他频繁与吐蕃接触,暗中勾结二皇子。总之,他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只求万无一失。
眼见着自己陆续失去青纹,白芍,采莲等人,他并不着急。他培养了不少死士。他们与他,不过都是工具罢了。他清楚地知道,青纹对自己一往情深。她简直把他奉为天神。可这样又如何?死了一个青纹,马上就有云惜柔,就有章氏,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人。他是穿越者,这些人爱慕他,忠心于他,这是理所当然的。
在所有的手下中,他不得不承认云惜柔的战斗力是最强的,心理也是最阴暗的。在他看来,她和云居雁根本没有血海深仇。甚至,云居雁从没有任何对不住她的地方,可是她就像打了鸡血一般,非要置她于死地。有时候他也觉得云惜柔很可怕。不过可怕归可怕,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倾心于他的女人。
在所有的女人中,云居雁是唯一一个从不用正眼看他的女人。他并不爱她。对一个帝王来说,女人不是用来爱的,女人不过是玩物。可是她对他的无视,让他愈加想得到她。
当然,为了最终的目的,他只能在他们面前装痴卖傻,让他们对他放下戒心。当他知道沈君昊和云居雁正怀疑沈子寒、蒋明轩等人的时候,他确信自己的伪装很成功。
他在自鸣得意的同时又忍不住懊恼。所有女人都爱有权有势的男人。他假装无能,一定让云居雁对他更加不屑。不能在云居雁面前展现实力,却又要让她爱上自己。他承认,这是整个计划中最大的漏洞。
随着沈子寒带回沈君昊的尸体,他仿佛看到自己正大步走向龙椅。他经历了穿越与重生,他有三世的记忆。他怎么可能失败!
事实上,他失败了。他的穿越与重生不过让他做了两个梦,两个遥不可及的帝王梦。
当沈君昊死而复生,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仍旧不愿从美梦中醒来。他像丧家之犬一般在京城逃窜。他在黑夜中思考自己应该如何东山再起。可是当沈子寒带着皇帝的亲卫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不得不相信,沈君昊只想把他斩糙除根。
看到沈子寒阴沉着脸,命手下把他绑起来的时候,他本能地抬头问他:“你甘心吗?你为她付出那么多,而她从未正眼看你,你甘心吗?”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天乏术,他必死无疑,他只是本能地想挑拨他和沈君昊的关系。这种本能就如同蝎子蛰人一样,只是条件反射。其实他和云惜柔是同一类人。
他没有听到沈子寒的答案。他把他打晕了。
当他再次醒来,他多么希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七岁时的病榻。如果老天给他第三次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珍惜,他不会再算漏任何事,更不会低估任何人。他一定可以登上帝位。
可惜,老天没有给他第三次机会。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冰冷的刑具,听到的只是太监的尖声质问:“沈二爷,皇上命小的问你,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