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受点头,着人送消息给商容,自己先回营帐了。
殷受提笔写信,给妻子报平安,想写的话很多,卷起来一大捆,知道她心烦他,握了握袖间她赠与的陶埙,最后也只得战事胜,大败周人,勿忧,短短几个字了。
想起她时间就过得很慢,殷受独自在营帐里坐了一会儿,叫了唐泽进来,把信送出去了。
也不知她挂心战事的时候会不会挂心他受伤与否。
甘棠忙着政务,对这一次的战事不是很上心,这一年对周的战事领兵的是谁甘棠不清楚,但甲骨卜辞上确实记载周人大败,紧接着周土受了天灾,因饥饿而死的子民成千上万,西伯昌为此复又对殷商称臣,蛰伏了很长一段时间,养兵蓄锐,对殷商来说,就是老天帮忙,得了个喘息的机会。
只这件事给甘棠提了个醒,竹、鸣、土、年四方里有汾河、漳水、石河、滦河等三十余条水流,分属黄河水系和淮河水系,雨年涝灾,干年旱灾,这两年风调雨顺算是给她钻了空子,但若她记得没错的话,殷受接手江山之前,已经是遍地天灾一团乱麻了。
眼下她手里有些余粮,她手里有点积蓄,商王室送来的聘礼也不少,未雨绸缪,兴修水利需要花费庞大的人力物力,且周期长,不得不早作打算。
甘棠下定了决心,手头的农事交给了甘源,冶炼铁矿的事交给竹侯,腾出手带着一小队治水官在四方土地上山南地北的跑,勘探地形地貌,先摸清楚两河流域的田地村落分布的情况,耗能因地制宜,节省人力物力。
婚礼有朝中的臣子筹备,临近婚期后,孔方就热闹起来,人满为患,前来恭贺观礼的臣民很多,早早便寻了店舍住下来,因着圣女将迎亲的地址选在了孔方,孔方就成了一片吉祥地,孔侯每日都乐得合不拢嘴,迎亲之前,早早便来竹邑等着了,接甘棠去成亲。
殷受从大商邑来,两人成亲之前没见过面,只频频有书信来往,这是甘棠第二次成亲,只和上一次有些不同,她非得要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来不可,等应付完一竿子宾客,和殷受携手入了新房,真是整个脸都要笑僵了。
殷受给她解下头上沉重的发饰,看她揉着脸唉唉叹气,给她递了个温热的帕子,笑道,“你今日可笑得真灿烂了。”
婚礼仪式繁复,全程都在与各国使臣寒暄应酬,身体倒还行,她是心累的,今日两人是主角,又是成亲这样的大事,每个人针对她的情绪否非常强烈,人心各异,层次不一,想忽视都难。
甘棠抹了脸,有力无气地低声回道,“你没见你大兄把馥虞和羊羚都请来了么,羊羚看着我一脸不敢置信,想来是认出我来了,你大兄干的好事,来试探我呢,我不笑,还真恶心不到他。”猜忌不定的大有人在,外头窝着的人不知是敌是友,但分明是听墙角来了。
殷受偏头看了眼窗外,心里亦有些着恼,沉吟道,“眼下我刚坐上储君之位,动了他难免惹世人诟病,还让父王下不来台,明日我请父王给他一块地,遣他去封地待着,不得召见不能回朝便可。”不安分的人在哪都不安分,活着便能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