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有利的形势啊,可是他却向一个攀登山峰的人,在半途的时候,忽然发现在山顶已经没有他要看的景色了,他再无动力攀登了。
曾瀚涛的确早就和他暗中有往来,所以他才有信心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
那么现在呢,胜了又如何?打败了一个逆贼,然后成为另一个逆贼?
其实他有一万个走下去的理由,为她报仇,还有将士们的期待,不前进只有被嵘王讨伐杀死的下场?可是却失去了最重要的那个。
京城里的那个,他想再看一眼的人,已经不在了。
“殿下……您不能这样下去,下面的将士都在等你的命令!”
他虽然不能骑马打仗,却擅长运筹帷幄。奕枫看着眼前的曾瀚涛,缓缓的说:“知道了。”
“凝玉她……”
他疲惫的摆手:“不要再提这个名字了。你可以念在心中,但不要在本王面前提起。”
失去不会再回来,那么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明日……按照原定计划攻打碧洲城!”
天一亮,璟王再次整兵攻城,并颁布告示奖励登城的士兵,于是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开辟出了一条尸骨堆砌成的道路,临近傍晚,城破。早就等待这一刻的守将在城楼上自刎身亡。他虽不伤百姓一人,但对和他抵抗的士兵,除了斩首将领外,又下令把抵抗过的士兵全部斩断右手。
无法再握兵器的士兵等同于废人。
休整了几日,派自己的士兵守城后,奕枫继续向北进发。
曾瀚涛在朝为官多年,和许多武将熟稔。这次争斗,说白了,只是皇族内部的夺位而已,不管谁胜利,大家仍旧是为官,不涉及民族大义。于是难免不出现叛徒。
十分走运,这个叛徒出现在嵘王那边。
有个亲信泄露了他作战的计划。
知道了他的进发的路线,那么不管是偷袭还是设伏便都容易多了。
奕枫想,利索的送他归西吧。
地点么,就在……东环河——
暖春的风,吹面不寒,带着糙木的清芬,让人心旷神怡。烨岚腰配玄剑,铁甲上泛着幽暗的金属光泽,似隐隐流动的水纹,神奇骏马,行在大军最前。昨日的情报说,璟王的主力仍旧被姚翼真所困,战事焦灼,不会轻易脱围。
“殿下——”此时有一人骑马到了他身前,拱手低声道:“曾公子想下车行走……”
她对外宣称自己是曾三公子止清,是嵘王带来前线逼迫父亲投降用的。她所乘的车辇华丽舒适,小几上还摆着茶点。身下铺着柔软的毛毯,甚至连躺靠的引枕等物件也一应俱全。
他骑马到她身边:“……前方该渡河了,如果他们得到消息……”
凝玉露出半边脸神秘的说:“是啊,如果没错的话,按照璟王的性格,会在这里设置埋伏。”她下了车,眼神坚毅,然后向他笑道:“准备好了,烨岚?如果这次不行,那么还有下一次。”
“我做好准备了。”烨岚高声大喊:“渡河——”
一声令下,人马下河向对岸行去。东环河的水深齐腰,烨岚骑在马上,水则没过膝盖。忽然间,烨岚水流变得湍急了,马被冲的几乎要跌倒在水中。他头,见后面的大部分士兵也都已经陆续下河了。
“不——不对——”烨岚:“撤退!”
可惜什么都晚了,汹涌湍急的大水从上游铺天盖地的冲了下来,瞬间湮没了大军。东环河的上游早在春季河水解冻的时候,就被奕枫修建了堵截河水的堤坝,为的就是这么一天,毁掉堤坝,让洪水倾泻而下,湮没烨岚的军队。
“凝玉——”耳边是隆隆的水声,眼睛亦看不清楚,却还在寻她。可是哪里有她的影子。
此时,又一波水涌来,灭过了他的头顶。
黑暗,冰冷,绝望的恐惧如蛛网一般紧密的包裹着凝玉。春天的河水冰冷,身上的盔甲越发沉重,仿佛有一双手拉着他直往河底沉去。
这时,一双手拉住她。同时温热的唇覆上来,渡了一口气给他。凝玉略略恢复了神志,看见是奕枫。
她错愕,计划不该是这个样子的,理应是她和烨岚借此机会双双出逃,而不是被奕枫发现。她吐出一口水,看着他,他眯着眼睛,虽然在芦苇荡中,但他的眼睛因为受不了阳光,仍旧用袖子遮挡着。
恍然记得起第一次相遇的情况来了。
也是这般,在后院,他丢了伞,她给他寻找来。
“曾凝玉!你没死吗?”带着无尽的恨意。
凝玉哑然失笑:“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还活着。”
奕枫想哭又想笑:“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夫妻档打仗吗?”2“我需要一个假身份和他在一起。”事到如今,隐瞒亦没必要了。
奕枫一怔,须臾茫然道:“你对烨岚,他……你不是并不喜欢他吗?”
“如果你说的是当年?没错。”
“那么现在?”
凝玉微笑:“现在的我和她一起出征,您觉得呢?”
奕枫忽然发现,原来他才是那个一直没走进她生活的人。甚至不如凌轩,忽然觉得可笑起来,他纠结至死,而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