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不好干。
甄未凉草草吃完饭,上了地铁,打算回宿舍补觉。
第二天的门诊是在下午。甄未凉中午前才起床,把自己收拾利索,出了校门上地铁。
这个医院是新院区,比老院区条件好很多。甄未凉也去过老院区,甚至对那里很熟悉。毕竟这个医院在全国都是名列前茅的,当年他母亲病重就被送到了这里治疗。
老院区的脏乱,他深有感触。患者太多了,没有那个地方不是拥挤不堪的。嘈杂之间,小小的、刚放学的甄未凉焦急地在人流中穿行。到处都是人,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咨询台,一问才知道肿瘤科在另一栋楼。好不容易找到,进去一问,母亲已经被送去了住院部。护士指引了半天,甄未凉脑子嗡嗡作响,只是傻傻地看着他。
护士心软了。她叹了口气,实在放不下手里的工作。好在这时,有个医生要去病房查房,她赶紧叫住了他,把甄未凉托付给了医生。
狭窄的病房摆了六张床,人一多几乎无处落脚。有个卫生间,很脏很小。甄未凉当晚坚持要留宿,在外边走廊铺开一个行军床,挂上蚊帐。老鼠在脚下跑过,蚊子叮咬留下的红点很快覆盖了所有裸露出的皮肤。他睁着眼看着走廊外的天,几乎一夜无眠。
没几天,母亲就固执地办了出院手续。那之后,直到她在家里的床上无声无息地死去,她都没有再踏入医院一步。
也因此,她那点少得可怜的资产没有全部投入癌症的无底洞中,而是全部留给了儿子。在之后那些日子里,在甄未凉的精打细算下,这笔钱让他不至于陷入失学、甚至活活饿死的境地。
再后来,这笔钱翻了数倍,成为父母双亡的甄未凉安身立命的最大资本。
新院区,就截然不同了。
甄未凉走进崭新的大楼,看了眼电梯的方向,还是决定直接爬楼梯。
肿瘤科的楼层不高。他很快就爬完了楼梯,向办公室走去。
甄未凉毕竟是甄未凉,他做得非常好,令老师十分满意。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
医生护士经常自我调侃,说自己是“铁打的膀胱钢做的肾”,而甄未凉作为一个未出茅庐之辈,显然还没修炼到如此境界。
把上一位患者打发走,见办公室里外等待的人不算很多,甄未凉忍了又忍无法再忍,只能迅速向老师道了歉,而后匆匆往厕所跑去。
——看来有必要备点纸尿裤了。
甄未凉迅速拉下裤子拉链,舒了一口气,如此想道。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离开,他差点再也没能回到老师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