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花厅,长公主与颜桁坐了上座,苏氏坐在右手边的位子上,而温羡则是立在长公主身边。
长公主抿了一口茶,才笑着缓缓开口,道︰「时慕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是个认准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更改的牛脾气。这一回他主动去陛下面前求了御旨,又眼巴巴地来寻我说亲,说什么就认定了你家的姑娘,非卿不娶,还说圣旨赐婚虽隆恩荣耀,可到底不足以表示他的心意,要按着普通人家说亲的流程再走一遍,断不能委屈了颜家姑娘呢。」
一旁的苏氏闻言笑着颔首,她看了一眼温羡,见他今日敛了平日的锋芒,一身簇新的淡蓝色锦袍衬得他愈发多了几分温润之气,便笑着与长公主道︰「时慕的确是个好孩子。」
从前她便赏识温羡,如今温羡重视女儿、重视亲事,苏氏自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了。
几人寒暄了一回,长公主才给温羡示意,后者轻轻地击了一下掌,外面立时就有人将聘礼一一抬了进来,大大小小的箱笼不多时就摆满了整个厅堂。
温羡恭谦地将礼单呈给颜桁,颜桁接过去淡扫一眼,竟是有六十四抬。
颜桁抬头看向温羡,眼神有些复杂起来。
算一算自从他们回到信陵搬进这武安侯府以来,温羡借着各种由头送过来的礼物大大小小也有不少,如今这聘礼又是这么大的手笔,他都忍不住要怀疑丞相府里的库房是不是都被温羡给搬空了?
手里握着礼单,再看神态谦恭的年轻人,颜桁的眼底露出笑意,心也安下来了。
温羡如此看重女儿,他又何必再介意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呢?
想及此,颜桁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放大,示意苏氏将早已备好的颜姝的庚帖拿了出来。
两家互换庚帖与信物,又当场写下婚书,正式结下两姓之好。
「如今这亲事是正式定下了,至于婚期…」
长公主的话头才起,颜桁便立即接了话茬,道︰「婚期还是按着当初说定的,等小女及笄后再议。」
认可了温羡这个女婿是一回事,把女儿嫁出门又是另一回事,对于大婚的日子,颜桁并不打算妥协。
长公主有些犹疑地看了温羡一眼,见后者含笑点头,才轻轻地摇了摇头,顺遂了颜桁的意思。
出了武安侯府,长公主没有再进温府,而是在轿辇前将婚书与颜姝的庚帖郑重地交到了温羡的手中。她看着眉目清朗,长身玉立的温羡,不由感叹道︰「当年柳娘走的时候你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一晃眼如今都要成亲了,柳娘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柳娘便是温羡之母小宋氏的闺名了。
听长公主提及小宋氏,温羡染着笑意的眼角微垂,声音温淡地道︰「今日多谢姨母了。」
长公主二九年华出嫁,嫁的是宋仁长子宋宽,不过在小宋氏辞世、温羡被除籍后的第三年,因宋宽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外室和两岁大的儿子宋戈,长公主一怒之下命人将宋宽打了个半残后扔下一纸休书后就搬到了城西长公主府独居。这么些年来,长公主府与宋家老死不相往来,但长公主念着与小宋氏的情谊,一直以姨母的身份照拂温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