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结婚重组家庭五年以来,汪永贤还是头一回和她说这么生分的话。他前脚刚走,杨舒莉被气得血压都高上来了。她走到周遇宁面前,难得板板正正无比安静地盯着周遇宁看了起来,数秒过后才开口,“宁宁,你是不是非得折腾到我和永贤离婚才罢休?”
周遇宁没有开口,只是漠然地看了杨舒莉一眼。
杨舒莉被周遇宁看陌生人似的眼神扎得无比心寒,眼前这场闹剧虽然是汪静檬挑衅在先,周遇宁也未必没有别的念头,无非就是在她和汪永贤中间埋根刺下去。杨舒莉一想到刚才汪永贤冷言冷语和自己说话的难堪场面,气得呼吸都不舒畅,她盯着周遇宁冷冰冰开口,“如你所愿,以后我和永贤再也不会多管闲事喊你回家了!你也不会再遇上汪静檬!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杨舒莉说完后这才转身,掩面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走去。
沈程刚才看周遇宁已经冷静回去,就已经松手回去,只是和她并排站立着而已。
等到杨舒莉离开后,他过去把地上乱扔的白菊花收拾好放回到墓碑前面,然后拿了汪静檬拎过来的纸袋子,里面果然如他所料,有瓶稀释剂和一条干毛巾在那里。沈程拧开调试好的稀释剂倒在毛巾上,开始去擦洗被红字喷的面目全非的墓碑。
他把墓碑上面擦拭干净后,又走到周遇宁面前,示意她伸手。刚才她用力揩过墓碑上面的大字,两只手都被红漆沾得挺惊悚的。周遇宁木偶似地任由沈程把她的双手擦拭了好多遍。
沈程收拾好这一切后,周遇宁这才如梦初醒地走回到墓碑前面,伸手碰触了下已经被沈程擦拭干净的墓碑,她也仅仅是抚触了下墓碑边缘,然后把沈程收拾好放着垃圾的纸袋提着往外面走去。
走回到山脚下的停车位那边,她这才开口道歉起来,“刚才——对不住了。”是指喊沈程过来撞上她这些乌烟瘴气的家事,这并非她的本意。
其实该道歉的并不是她。
她这会虽然头脑清灵身体也没有大碍,不过气色还是看着很差,加上昨晚没有休息好,眼睑下面隐隐发青,长长的卧蚕看着比平时要明显不少。
她向来沉得住气,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凡事都藏在心里,即便就在一刻前,她被她唯一的至亲毫不留情地抛弃,所谓的好自为之,其实是正式通知和她划清界限。然而从周邵华墓碑走回到这里的短短时间,周遇宁就已经敛收好了情绪。
显然,这么多年,她应该都是这样过来的。
只不过刚才汪静檬的口无遮拦刺到她的忍耐极限了而已,她才会突然爆发,那也是人之常情。反倒如果长年累月一直积攒着没发作过,才会更危险。
雨势虽然不大,不过两人呆在雨幕里已经个把小时了,脸上头发上已经湿漉漉起来。
“没事。”他淡淡应了一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