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婶摇摇头:“应该不是,跟她前几天的状况有点像——或许是悲恸过度,才让她自身控制不住毒性,毒发了出来。紫玉下的毒,永远会留在她身体里,但是却不会要了她的命。照理说,应该不会出现发作现象。但是这几天她经历的事情太多,谁也无法预料。”
“那你还不快用解药!”奚霖斥声道。
顾大婶吃惊地道:“毒又不是我下的!”
“别装模作样,身为紫玉的师傅,你有什么能耐我还不知道!快点!”奚霖沉声道,言语中隐含命令。
顾大婶耸了耸肩,“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之后,想了想,交给他:“给你……”
奚霖接了,将纸包里的药粉倒进她的嘴里——
药粉很苦,她的嘴中都是苦味,却也比不过心头,苦涩得几乎吞噬掉仅有的一点明亮的颜色。
方才的一切,她都听见了。
从顾大婶说她自己一个人时,她隐约觉得不对劲。脑海中却忽然记起,在兆国京城外,她和他初遇顾大婶和她丈夫之时,她曾说过家中有子有女的事情。
于是,她只不过想做个试验,不过是要听一听,顾大婶是否真的那么担心自己。然而听到的一切,却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那个笑容满面如邻家大婶的妇人,带着生病的丈夫一路求医的好心妇人,那个陪伴在她身旁或许从而往后只有两个人相依为命的顾大婶,竟然与奚霖是旧识,竟然是紫玉的师傅,竟然有可以解她身上毒的解药!
她这几年,到底看见了什么?
紫鸢也好,奚霖也好,如今连顾大婶也——
她是睁眼瞎,是个愚蠢的谁对自己好都无法分辨那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孩子,被欺骗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欺骗,竟会牵扯到了大苒国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么带着食盒去铁笼看她之时,顾大婶也是奉了紫鸢之命吧?这四个人,是一起的吧?是早有预谋的吧?
她竟然到了现在,才知晓,自己的身旁不止有一位幼时就将她拖入骗局的人,还有老谋深算的顾大婶!
她,被骗了多久啊,被他们骗了多久?!
如今终于明白,为何紫鸢对于顾大婶跟着自己离开兆国没有使出阴狠的手段,原来她早就知道这是无需担心的事,因为在自己的身旁,早已经有了监视的人。
事到如今,她终于只剩下一个人了!
亲人也好,信任的人也罢,朋友、家人、贴心的下人,一个个不是死的死走的走,留下的,只是要利用她的人,是怀着她如今还不知道只是猜测的阴谋,留在她身旁的。
她孑然一身,到如今,真的孑然一身了……
在这个世上,还有谁她能信任,还有谁,她能留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