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马兰眉特意吩咐了石头去村旁的小河抓几条鱼,自己卷起袖子,掏出家中仅存的几味寻常补身药材,打算炖了养身鱼汤给皇甫殇喝。
因怕马老头嘴巴不严会不小心将皇甫殇躲藏在他们家的事说溜嘴,又担心他太闲,待在家会惹出麻烦事,故早早便拜托隔壁与他们相熟、在当泥瓦匠的叔叔,领着他去邻镇一户有钱人家帮忙做工建房,若无半个多月是回不了家的。
虽然他跟邻家叔叔走前泪眼汪汪地道着自己有多不放心、多不舍得,但他的离开,却也让她在一堆混乱烦杂的事件中稍稍喘口气,不必再胆战心惊,担心他不知何时会给她出包惹祸。
在厨房又是看火又是?风添柴忙了好几个时辰,好不容易才将这碗养身鱼汤熬好,在唤来石头、小丫喝掉剩下的鱼汤后,她端着这碗花费了心力的滋补鱼汤,走进他休养的房间。
“喏,把汤喝了,虽然药不用喝了,但我以后每日都会帮你熬次鱼汤,务求让你身上的伤尽快复元。”她一本正经地将汤递给他,对他如此说道,殊不知自己因替他烧柴熬汤,脸上、头上沾了许多炭灰,宛如一只在泥土里打过滚的小花猫。
见到她这副满脸灰炭的狼狈模样,身披着白色中衣、倚坐在床头的皇甫殇忍不住微勾起嘴角。
“你笑什么?”她轻皱着秀眉瞪他,不解他突来的笑意为何。
他只是轻轻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汤碗,一边缓慢凑唇啜饮着,一边回道:“我笑……你不像个丫鬟,更不像个农村出来的姑娘,因为这世上,有哪个农家姑娘不懂烧柴火的方法,将自己弄得满脸炭灰的。”
以前他便有此感觉,而待在她家里养伤的这些日子以来,这种迥异的感觉越是强烈。
若是农家出身的姑娘,怎会连简单的烧柴火都不懂,反倒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狼,更别说在皇甫府她服侍他时忘了替他整理中衣,便要替他穿衣着袍的蠢笨行为,分明就不是个习惯伺候人的人,倒像是习惯被人伺候。
马兰眉闻言心猛地咯登了一下,为他那极其敏锐的观察力暗暗惊惧。
他竟能从那些细微末节察觉到她的不同之处?!一时间,不免有些心虚起来,担心自己是异世灵魂的事会被他发现。
“怎么?你伤势才稍微好些,便有力气打趣说笑了?”她佯装气怒,双手叉腰的瞪着他,“也不看看,我如今弄得这满身肮脏、狼狈是为了谁,竟然还敢取笑我!”
她一把抢过他喝完的空碗,故作不满的道:“你只是身上受伤并没伤到脑子,可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是花了大把大把银子、不惜积欠了别人人情,向人求来名医救你性命的恩人债主,不是过去到你府上工作挣钱、任你打骂使唤的丫鬟,你对我说话记得客气点!”
“我不会忘。”忽地,他抬起那双墨黑的深邃眸子,一瞬也不瞬地定定瞅着她,“是你将我从敌人与官兵的追剿围捕中救了回来,我永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