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天,高为棠看见她一坨坨梅干菜似的内裤,秀气的眉一下子纠在一起。隔天,任婕宜回来打开衣柜,当下连死的念头都有了。
「天啊……」
只见她的衣物被分门别类整齐收好,该挂的挂、该折的折,就连极私密的内衣内裤,都一件一件细心折过——
她心想,原来「羞愤欲死」这句话,并不是夸张。
她现在就羞耻得快死掉,尤其她内裤从不手洗,为丢洗衣机方便,九成来自菜市场的三条一百,什么飞天小女警啦、无敌铁金刚啦,花样极其幼稚,洗坏不心疼,反正……又没人看!
当时她真没想过,未来会有一个男人,替她把这些全部折迭好。
这打击太巨大,她心脏不堪负荷,只好跑去说:「那个……往后我的衣服我自己处理。」
「好。」高为棠同意,他也不是吃饱闲着的。
这次她说到做到,反正已经整理过了,她之后只要维持就行,唯独内裤,由于是自己洗自己晒,加之每天换洗,不知不觉又乱了一抽屉。她把怀旧卡通系列全淘汰了,改买素色无花样内裤,于是五颜六色全混在了一起,好不鲜艳。
三天后,任婕宜惊见一排整齐如阅兵,甚至按颜色分类摆放的内裤,当场泪流满面。「你到底对我的内裤有什么执念啊啊啊——」
当然,这句话她不敢对着高为棠说。
他有洁癖,生活作息极度规律严谨,可他除了限制她的三餐正常及睡眠时间以外,并无其他要求,就连家务也全部包揽,她实在不好意思再有意见,可她就是不懂,内裤为什么非折不可?
前辈听了她的疑问,凉凉反问:「那你干么每天吃饭?反正最后都要拉出来。」
「咦?可是不吃会死啊,内裤不折又不会死……」
前辈用那种「没救了」的不屑眼光看她,最后决定不掺和。「老子,你那个XX作者半年没出书了,快去问她有没有稿,帮我填坑。」
「干么叫我老子啦!」她在前辈嘴里的称呼已经多到可以凑本书了。
「你不是走无为而治的?」
「……」前辈太犀利,她这个小小后辈敌不过,认命写了封Mail给作者,忍不住叹息。「是说市场萎缩成这样,干么出那么紧啊……」
「你说男人阳痿呢是会让它继续痿下去,还是想办法拼命吃壮阳药?」前辈瞥她一眼,捻指微笑。「施主,这就是答案了。」
「……」
「所以我们不是编辑,是『鞭』辑。」
前辈,何苦这样说自己……
任婕宜干笑两声,伴随前辈苦中作乐。接近年底,许多活动企划大小事项接踵而来,有如排山倒海,多数编辑每天头痛加胃痛,终于有人不堪负荷,离职养生去了。
于是在找到新血壮阳——喔不,一起为理想共奋斗之前,工作量不得不先分派到原有编辑头上。任婕宜加班加到苦不堪言,简直风中凌乱、无语凝噎……成语都乱用。
晚上近十一点,刚走出出版社,她手机便传来震动,是高为棠发来的讯息。「还没回家?」
她吸吸鼻子,有人关切死活的感觉,真好!「要回去了。」
「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快到了。」她撒谎,不想麻烦他。
她尽量加快回家速度,但时间上仍与她所说的「快到了」有相当大的差距,高为棠见她回来,没多说什么,只是瞅望她明显疲惫的脸,问:「吃过了没?」
只是简单一句日常生活里的探问,她差点飙出了泪,主要是她已经整整一周都没好好看过他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