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叹道:“可不是么?要不是当年我们家与薛家结下重怨,他两个正好凑一对。”
遂等到贾琮回来说了此事,贾琮“啊”了一声:“不成!史家姐姐是我姐姐费了那么大心神教出来的,不能送往别人家去。”乃想了想,“龚先生说的是,怎么他俩的亲事素来好好的,眼下最不该出岔子的时候都出岔子了?”
幺儿在旁道:“倒不奇怪。诸位老王爷小王爷都在收拾着预备离京去封地,都想在走前多弄点子钱财人才。贾王薛三家连在一起,史家显见已经被撇开了。”
贾琮道:“这么一说倒也对。眼下最妥当的便是不变应万变。”乃向贾环道,“老祖宗还好些,二叔那头你可得把握住了,莫让人哄了去。”
贾环捂了会子脸,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还有二太太那儿呢?”
贾琮道:“不用搭理,她说话还不如珠大嫂子顶用。”
贾环嘟囔了两句,揉着眼睛道:“今儿我都累着了。”遂干脆打发人去怡红院,再叮嘱了一回罗泰娘。一时那人赶了回来,道,“罗大娘说了,三爷放心,她知道该吩咐卉娘如何说话。”贾环“嗯”了一声。
因贾家的女孩儿都往南边去了,一时手头无女子可用,只得拜托薛宝钗往史家去一趟,探探史湘云的口风。
直至近晚饭时分宝钗才回来。原来史家自打知道贾迎春在教导湘云,便认定荣国府瞧上她了,湘云自己心中亦有察觉。偏这几日忽闻许多人上门来提亲,她婶婶道是“门槛都踏破了”,且一个个都是极好的亲事。与贾宝玉这个书生相比,那些人家或富或贵,或是已有了功名。史湘云自己心中自是不愿的,只是她的话偏没半分用处,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没人理她。她心头一着急,竟还谋划过私逃出府,往平安州去找迎春去!宝钗已告诉她“荣国府那头已经在查缘故了”,又宽慰了她半日方安定了些。
贾环拍手道:“不用问,宝玉哥哥也让人盯上了。论起来咱们家能以婚姻算计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也难怪旁人算计他。”
他们这头商议了半日暂无头绪,等贾环吃完晚饭再回去,又是一惊。琥珀又等在府门口。
贾环跳下马问道:“谁又将老祖宗惹了不成?”
琥珀脸儿都是白刷刷的,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两下。
贾环奇道:“究竟是怎么的了?”
琥珀低声道:“二老爷、二太太与老太太已经争辩许久了。”
贾环瞧了她一眼:“争辩什么?”
琥珀愈发低声:“今儿有人来见二太太,说是一个什么公主因见了宝二爷的一首诗,爱慕二爷,想招二爷为驸马。二太太欢欢喜喜领着人去见老太太,让老太太当即推却了,翻了脸驳得半分情面没留。”
贾环惊愕了半日,击掌喊道:“干得好!老祖宗宝刀不老!”
琥珀这会子脸上方好看了些,接着说:“后来也不知道二太太跟二老爷说了什么,他两个便去老祖宗院子里闹。”
贾琮闻言忙说:“我恐怕他们闹得太厉害,你慢些走,我快些过去。”遂撇下她撒腿如飞跑去了贾母院中。
还没进屋子便听见贾政大声不知道在说什么,旋即是贾母一声喝,“造孽啊!”他赶忙挑了帘子闯进去:“老太太、老爷、太太!都息怒!”
只见贾母拄杖拐杖正颤颤巍巍站起来,指着贾政;鸳鸯在旁费力扶着她。贾政昂着脖子跪在地上;王夫人也跪着,只满面愠色罢了。贾宝玉低头跪在一旁垂泪。贾环心中怒吼一声:二房都什么人啊!他也不敢当真喊出来,忍了忍,上前跪下:“老祖宗,孙儿回来得太迟,老祖宗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