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道:“那料若是没被识玉的捡走,却让不懂行的石匠砸了,不也就砸了么?或是埋没在土堆里头,不也就埋没了?哪里寻的回来。”
林海连连点头:“有理。玉料虽要紧,实在雕琢功夫才最要紧。”
王子腾道:“既然玉器已要不回来,回头我劝劝他。”
“烦劳叔父了。”贾琮咧嘴一笑,又道,“我才想起一件事来。王叔父可还记得甄英莲么?”
王子腾一愣:“谁?”
贾琮笑说了压寨夫人之事,拍手道:“多亏了她,不然咱爷俩就赶上王五爷的新春拍卖会了。”
林黛玉忙上前给王子腾行了个大礼:“多谢叔父。”
王子腾这才恍然:“对!她是叫甄英莲,我都忘了。可见做了好事总有好报。虽未必报在自己身上,却保不齐报在亲友晚辈身上。”林海连连点头附和,又站起来亲谢了王子腾。王子腾口里只说“随手为之罢了”,脸上早笑成了一朵花。
一时下头有人上来回说酒宴备齐,众人先去用饭。王子腾使人去请卫若兰,那小厮回来道卫大爷在发愣,说是不来了。王子腾皱眉道:“一块玉料罢了,何至如此。”
宴席散去,王子腾亲往卫若兰处劝导,贾琮瞄了他背影半日,低叹道:“王叔父竟也牵挂起这些小事来,当真是开始老了。”
次日一大早,卫若兰收拾行装要回京。王子腾乃道:“你纵会飞也赶不上年三十的,何不就在岭南过了年再走?”
卫若兰道:“早一日回去我父亲早一日心安。”
贾琮在旁插嘴道:“何必急于一时么,其实你父亲早能猜到的,不过是不死心罢了。”
王子腾摇头说:“你老子究竟怎么想的。依我说他就不该打发你来!大过年的只为了一块玉料从北跑到南从南跑到北。”卫若兰瞧了贾琮一眼,贾琮咧嘴无声笑了笑。王子腾遂命他不许走,年后再说。卫若兰无奈,只得暂将行李拆了。
过了会子,卫若兰往贾琮院子去。却见贾琮好整以暇坐在藤椅上,指着一旁的空椅子道:“就知道你会来。想来心里的话憋得慌,也没别人可说了。”
卫若兰苦笑道:“你当真是个哪吒。”乃过来坐下,却又发怔。
等了片刻,贾琮道:“你们哥俩小时候感情好么?”
卫若兰摇头道:“那时候我太小。恍惚记得有这么个人,却想不起容貌来。听乳母说,我们几乎不见面,他对我母亲极为怨恨。”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好奇。”贾琮侧头道,“你已经知道他母亲与你母亲势不两立了,还盼着他回家是做什么?不怕他报复你母亲么?”
卫若兰道:“我母亲终究是他继母。”
“他母亲若是还在世,想让你母亲让出主母之位,你肯么?”
卫若兰默然许久,咬牙道:“他若能光大卫家,让他一步何妨。”
贾琮细细盯了他半日,见其神情不似作伪,叹道:“你祖父是个了不起的老头。这种‘但能光大卫家,纵委屈了亲娘又何妨’的念头应当不是卫伯父说给你的吧。还是他老人家在离世之前就跟卫伯父决定了,来日你们兄弟谁本事强些谁的母亲就做太太?”卫若兰又怔了。贾琮乃发泄的凭空踢了几下,“我最讨厌你祖父这种人了。为了什么狗屁家族,逼着自家孩子一个个牺牲自己委屈自己,最终你们兄弟没一个过的开心的。回京后烦劳问卫函大人一句话。卫若蘅倘或因在外头无人管束荒废了,义忠亲王平反后,你们家还会还他母亲一个太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