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申自然一夜未眠。司徒磐派来的人自然也惊动了,过来问他;他因心中极乱,只作吓着了,不肯多言。
次日打发人去衙门报信,让全城搜拿刺客。那报信的人不多时就回来,道:“老爷!刺客有了!”
瞿申登时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就有了?!”
报信的小子道:“刺客可巧去报案,就在衙门呢!让知府老爷逮了个正着!”
“报案?”瞿申顿觉古怪,“你说清楚!”
原来,今儿一早,有个姓赵的书生到衙门报案,说是家里遭了贼。衙门问他丢了什么,他说东西没丢,只是一大早他爬起来念书,书房的地上多了一套衣裳!必是有什么与他结怨的人雇了贼人丢下的。知府刘大人笑道:“哪里有仇家给你送衣裳的!”才要打发他走。那书生气急败坏喊道:“晚生尚未婚配!那是一套太监的衣裳!”公堂上顿时哄堂大笑。可巧瞿申也打发人去报案。刘大人听见有个太监去瞿大人府中行刺,立命将赵书生当堂拿下。
此事显见蹊跷。那书生若是刺客,岂能自己跑去报案?瞿申问道:“刘大人呢?”
那小子道:“在审问那个姓赵的呢。”
瞿申立命换衣裳,也赶了过去。
到了知府衙门一瞧,那赵书生早吓得哭成了个泪人满口喊冤枉。瞿申见他身形委实像是昨夜那个太监,又问刘知府:“那衣裳呢?”
刘知府忙说:“他来报案时已带来了。”乃命人捧上来。
瞿申一看,果然就是昨晚那太监穿的,连遮脸的黑巾子都卷在其中。他问那赵书生:“你家中可有剑?”
赵书生哭道:“书房悬了一柄,乃是为着压邪,不曾开锋。”瞿申便命他带路。
一行人匆匆赶到赵书生家,在他书房墙壁上取下了那柄剑。瞿申亲手拔。出来一瞧,剑锋上竟挂着两根葱绿色的丝线!他睡的帐子恰是葱绿色。此剑委实不曾开锋。回头再看那书生,摇摇晃晃哭哭啼啼,不像个学过武的。瞿申乃取了丝线回府,命刘知府细查查这个姓赵的。
回到府中,将两根丝线与帐子一对,显见就是帐子上扯下来的。宝剑断帛不沾丝头,若是未曾开锋之剑也说得过去。瞿申心下已明白了个大略:只怕是刘登喜之魂附了此人之身,前来警戒于他的。遂不敢再耽搁,袖了那黄纸,不搭理司徒磐的人在旁问东问西,一径往慧太妃处去了。
瞿申见了他妹子,双膝跪倒,涕泪齐下。
慧太妃忙问:“出了何事?听闻兄长昨夜遇刺。”
瞿申遂哭着将他在京城如何让人抓了、燕王的手下如何砸了他一屋子刑具、自己如何唬破了胆子悉数倒了出来。他倒是老实,又将司徒磐卖了个结实。并从袖中取出那张黄纸来,说了昨晚之事。
慧太妃也大惊,见字迹当真是刘登喜的,便也信了瞿申所言多半,不禁泪如雨下:“义父死了还惦记我与我儿。”又看了看她哥哥,见他匍匐在地上发抖,叹道,“我知道兄长的性子……罢了,横竖要紧的事你也并不知道。”乃命人去请她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