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兄弟笑道:“走私已成光明正大,哪有什么生意见不得人的。”
众人遂猜了半日皆猜不出来。董明在旁瞧了会子忽然站起来作揖道:“小吏愿随各位渡海去台湾府。”
众人大喜,哗啦啦的鼓起掌来:“欢迎欢迎!”
董明忙又作了个团揖,道:“见诸位议起事来极自在,想必惯常这般,比起漳州来舒坦些。”
林黛玉笑道:“这便是企业文化自由度高的好处。”
董明茫然道:“小吏不才,不甚明白军师所言。”众人又笑,都说到了承天府自会明白。董明乃撇去这一节,又向贾维斯拱手道,“只是小吏实在想不明白。敢问贾将军,究竟为何杀谭大人。”
贾维斯苦笑道:“何以偏偏认死了末将?末将当真没有胭脂,也无处弄去。”
董明断然道:“贾将军至始至终不曾堂堂正正说一句谭默不是你杀的。依着贾将军的实在性子,岂能说不出这句话?”
众人愈发鼓掌笑起来。贾维斯道:“倘若董大人非说是末将所为——一个案子想做成,犯案动机决计少不得。董大人不如去台湾府慢慢猜,坐在漳州必是猜不出来的。”
林黛玉嫣然一笑:“我说了,这是个钩子,董大人可上钩否?”
董明才想着插科打诨一番,抬目看了看他二人目光笃定,遂咽了下去。
不曾想他才出贾军营盘,直往谭家去了。平素谭家人不大待见他,今日竟是谭家大爷二爷一齐出来相见。那两位笑容和煦问他可有事,不大像才刚死了亲爹。
董明遂作了个揖道:“二位,小吏已知道行刺谭大人的刺客是谁了,只苦于没有证据。”
谭二爷赶忙站了起来:“谁?”
董明道:“便是贾维斯将军。”
二谭立时泄了气,互视一眼,目中带了几分讥笑;谭二爷坐了下去。董明见其神情便知他们非但不肯信、还将自己看轻了些,心中暗叹。谭大爷咳嗽一声道:“敢问贾将军何故杀我们父亲?”
董明摇头道:“小吏猜不出来。”
谭二爷道:“董大人一无证据,二不知缘故,青天白日的出此妄言,是否草率了些?”
董明认识他们多年,知道他们不会有耐性听自己详谈,拱手道:“委实一无证据二不知缘故,然小吏可断定此事,故此特来告诉谭家一声。终归谭大人乃小吏多年上司,须得给他一个交代。贵府信不信……”他摇了摇头,深施一礼,出言告辞。二谭讥讽之意已明晃晃画在脸上了,只强扯出两个笑模子来,拱手送他出了书房。
这日傍晚,有个小叫花子上军营前求见贾维斯,却是将董明在谭府所言大略说了一回。贾维斯听罢也不问是谁让他来的,只命人带他下去吃了顿饱饭,又给了他二百个铜钱,乃道:“你年有十来岁吧,要饭能有什么出息?不如上台湾府去,纵力气小些不会做农活,也可做些小工。来日学一门手艺、挣些钱,也好娶媳妇儿。”小叫花子连声答应。
贾维斯遂转身去中军大帐说与他们军师,林黛玉道:“董明这会子还是漳州的刑房吏,此举并无不妥。”
贾维斯道:“话虽如此,还是与他好生谈谈。”黛玉应了。
次日遂派了个亲兵往董明家中去下帖子,请他来营中喝茶。不多时董明负手而来,面色如常。贾维斯也不隐瞒,直将昨日那小叫花子所言说了,道:“军师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董大人既未离岗,此举无误,可见董大人职业素养极好。只是这个打发小叫花子来见末将之人怕是没安什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