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遂纷纷议论起来。各色举荐满天飞,少说提了十几个人选,个个都是耿直忠义、不党不群之辈。司徒磐捧着茶听了半日,朝下头看了一眼,道:“今儿都散了吧。冯紫英留下。”众人忙起身行礼,鱼贯而出,如同受了惊的兔子眨眼散去。唯有贾琮慢悠悠的负手踱着步子。
忽问有人喊:“琮儿!”
贾琮扭头一看,正是卫若兰,惊道:“卫大哥!你不是武将么?今儿不是幕僚开会么?”
卫若兰笑道:“今儿来了好几个武将,你大约还不认得。”
贾琮摸了摸后脑勺:“我才懒得认识那么多人。”乃瞥了他一眼,“还当你会去东瀛打仗呢。”
卫若兰道:“卫若蘅去了东瀛,我再去什么趣儿!过些日子我会往北美去。”
贾琮眼睛“蹭”的亮了,一躬到地:“预祝卫大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卫若兰微微一笑,扯着他溜到抄手游廊下头低声道:“琮儿,你今儿的话有些莽撞。”贾琮挑起眉头。卫若兰愈发压低了声音,“你不在京城不知道。舅舅在兴隆街买宅子的那一位,乃是老四之母。兴隆街住的都不是小官。”
贾琮斜睨着卫若兰道:“小弟诸事不知反倒比京中诸位大人看得更清楚些。卫大哥,小弟给你一个忠告。”
卫若兰拱手:“洗耳恭听。”
“王爷是个什么来历?打小长在深宫,母妃失宠、兄长无能。后其兄继位当了圣人,他又与诸位王爷勾心斗角;再后来掀翻造反的先义忠亲王;再后来便是京中大乱。他当年走的路比他儿子艰难多了!他这些儿子在他跟前都是小巫见大巫。他没动手收拾,不过是忙得没空管罢了。但凡要管,动动手指头的事儿。”贾琮正色道,“咱们既跟了王爷,王爷的儿子就只当他们统统还是孩童,不论年岁大小、有没有娶妻生子。但凡你卫若兰战场上的本事不输给卫若蘅,将来不论王爷传位给谁,都是大将。”
卫若兰闻言愕然半晌,深施一礼:“兄弟言之有理。”
贾琮翻了翻眼睛:“喂,你没笨到跟王爷的哪个儿子结交吧?你可是武将!”
卫若兰道:“倒是不曾。只是有心绕弯子来结交我的不少。”
贾琮摇头道:“都是傻子。”乃摸了摸肚子,“饿!”
卫若兰笑道:“咱们哥俩有日子没见了,哥哥请你吃酒去!”
“酒还罢了。哪家的菜品好?先填肚子要紧。”遂结伴走了。
他二人才刚离了这院子,抄手游廊顶上跳下一个人来,往司徒磐屋中将方才听来的一五一十皆回禀了。司徒磐轻轻点头,向冯紫英道:“贾琮与田朴村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都比寻常人好用。贾琮说的是,他不在京中反倒能看清楚。田朴村……”乃摇了摇头,“可惜了。那些小子伸出来的胳膊腿儿,这一趟统统都给孤砍了。”
冯紫英应“是”,又道:“属下那儿倒是都有名录,只是总不能属下出手。名不正言不顺。”
司徒磐想了想:“劳甫和虽老了,眼力尚好,当年便是他极力举荐的贾琏往江西招安。他儿子在哪儿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