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十几个家丁冲到一户不姓牛的邻居家中,将里头的人悉数丢出去,硬生生把人家的房子给拆了。领头的趾高气昂丢下一张银票:“连你们这破屋子带里头的东西悉数买下也足够了。”
那户人家早已哭倒了黄天,当家的老太太竟没哭,一口唾到他脸上:“黑了心肝的畜生,留神眼前报应、天理难容!”
那家丁哈哈大笑:“又不曾伤着人、买东西给钱,哪样不合天理了?”
忽闻有人朗声道:“老人家,把钱收下吧。”只见人群里头缓缓走出来一个戴草帽的男人,从地上捡起那银票子交给老太太,“大过年的拆了你们的屋子,难道不要照价赔偿的?”老太太心里不想要,手竟不知怎么的伸出去接了。那戴草帽的转过身看着镇国府的一众打手道,“我留神这些‘游侠儿’有些日子了。诸位,你们怕是想错了。为着强卖强买的事儿已死了许多人,从朝廷大员到各家王爷亲眷都有。你们不过是区区家奴,何苦来替主家白送性命?镇国府再如何有底气,哪里比得上王妃的亲舅舅。”
众人哗然,那群打手顿时黑了脸。领头的喊道:“你胡说八道!”
那戴草帽的道:“小哥若是不信,只管查去。”乃转身便走。围观的闲人不觉分开路来让他离去,纵有好奇的也不敢跟着。
果不其然。当晚,拆房子的那十几人悉数身亡。牛大老爷枕边留下一纸告诫,上头写着:再有下次,断乎不容主谋。牛大老爷可算吓着了,拿着那纸抖了半日的手,再不敢打街坊的主意。
只是府里扩出去既然不成,二房三房又闹上分家了。牛大老爷想了想,低叹一声:“实在不成,委实只有分家了。”
牛大太太听了忙说:“哪儿能分家呢?老太爷临走的话老爷还记着么?离了这国公府,他们便失了护佑。三房还罢了;二房连个当官的都没有,出去了没的让人欺负。那些早先分出府去的族人皆不肯搬离咱们府左右,不就是盼着但凡有个事儿、能得咱们府里庇护么?府里房舍众多,待我明儿再去查看一回,总不至于短了孩子成亲的屋子。”
牛大老爷喜得给她作了个揖:“拜托大太太!”
牛大太太遂顾不得年前忙碌,亲自绕着阖府上下踩了一圈,果然寻出了西北角一座小客院。虽小了些,竟有三间正房,供几位小爷成亲足够了。忙去二房告诉牛二太太。
牛二太太苦笑道:“大太太,实不相瞒,纵有院子也无用,没人肯嫁进来。”
牛大太太顿时明白了。冷笑道:“弟妹莫急,等到明年开春、最多明年夏天,管保有不定多少人家贴上来。”乃翘了翘右边嘴角,“我们老二定下的亲事乃是岭南惠州知府之女,女孩儿模样规矩样样没的挑不说;最好的是,能替咱们府里带一宗大买卖回来。”
牛二太太低声道:“那般贴上来的人家能有什么好的,俱不是诚心想跟我们家结亲的。”
牛大太太瞧了她一眼:“你们那两个孩子都是庶子,本也结不到什么好人家。媳妇儿能送份嫁妆进门已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