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曾想到贾琮来得比他盘算的早,姜老四才刚让抓走的那日便来了。接着姜老四被贾琮身边的女卫救走,深叹那女人如鬼神一般,让众人深为忌惮。再有便是丁滁。没想到王仵作还没开始撺掇他、他便已撺掇秦王在衙门里头灭了姜老四的口好灭灭高家的威风;更没想到丁滁有那么个来历。而后瞎子家也不知怎的夜半起火烧光了。
如此一来,整件事无端起了许多误会,连长安知府带秦王甚至连丁滁都糊涂了。然而贾琮既然到了长安,便没那么容易放他走。姬先生自然也是他们的人。当日他向贾琮提起自己的未婚妻虽为临时起意、也是让贾琮话赶话的才说了那么些。回去后他们便商议安排了以世子侧妃曹氏绊住陈瑞锦之计,又在茅房给贾琮设下了一个套儿。原以为人在手里便好审问了,不料此策终究成空,贾琮让人救走了。亏的陈二爷狡黠,得了贾琮的两把火。枪后立时命人送走。
听罢,那曹富叹道:“二爷此计看着委实好,只是那邮局是贾家开的,贾氏马行管着送。倘若被他们发觉了……”
陈二爷摆手道:“他们上哪儿知道去?如今贾琮虽跑了、咱们也没法子让他签字画押。但凡那两把西洋火。枪送给了王爷,他便能掀翻冯紫英。”
陈瑞锦暗暗皱眉。难道王爷不是指的燕王?不然怎么会想掀翻冯紫英呢?长安竟有这么多燕王的探子,秦王分毫不查么?
曹富听罢思忖了半日,道:“单凭那两把火。枪为证,只怕还拿不下贾琮。贾琮大可以说是他买来防身的,并不知道其余的火。枪是个什么模样。这等事他做惯了,已算不得什么。”又摇头道,“二爷,日后有这等事须得早些告诉我。既抓住了贾琮,还顾忌那么多?可惜当日没人告诉我,不然我拼死也会拦着你们留他性命。此人诡计多端,但凡活着便说不得能逃跑。”
陈二爷道:“我们什么都还没问呢。”
曹富说:“不必问,也无须什么签字画押之类的。但凡贾琮一命归天,后头便没事了。”
“胡扯。”陈二爷道,“若没有供词,如何向上头交代!”
曹富微笑道:“不用交代,横竖谁也不知道是咱们杀的。”陈二爷猛然抬起头来。曹富接着所,“再有,纵然上头知道了又如何?人死后搜罗他的证据就容易了。纵然没有,做几个出来总不难?”
陈二爷闻言怔了片刻,嗤笑道:“好悬。亏得我让他们务必撬开贾琮的嘴。若当真是杀了他,这屎盆子我莫非就背定了?燕王最喜爱他不过的。他老人家若是不信我们给的证据、又或是贾环等人哭几声撺掇几下,燕王说不定就认死理儿、要追查身为我何以杀了他的心腹幕僚呢?”
曹富忙说:“自然不会,你本是功臣。”
陈二爷冷笑一声:“功臣?功臣算什么?值几个大钱?姜老四难道就不是功臣了?”
曹富冷冷的道:“姜老四吃醉了酒撒酒疯,说他将来总有一日要升官加爵。他一个老卒子若非有了二心,升什么官加什么爵?虽未曾让高家的人听见,万一传到他们耳朵里去了呢?他们岂能不疑心的?”
陈二爷怔了怔:“竟是如此……”乃撇下这一节不提,又说起昨晚那绿林高手告诉他的话、并方才他老子派去陈家那幕僚所言。
曹富将此事从头想了一回,道:“也委实只得我去说了。”
陈二爷点头道:“你比旁人可信些。”
曹富乃叮嘱道:“我走了之后,二爷自己千万小心。失了如此要紧之物,只怕贾家和高家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二爷含笑道:“你只管放心。”曹富乃躬身行了个礼,退出去了。他刚出门,陈二爷口里“哼”了一声,不屑之极。
曹富收拾东西立时上路,只对人说二爷派他出去要紧事做。陈瑞锦哪里能让他跑了?跟着他出城走了不到一里地便在后头施了冷枪。此人既没了,陈二爷今儿并不曾与王仵作、姬先生等人联络,知道贾琮那两把火。枪的只剩下陈二爷一个。
陈瑞锦不想惊动太多人,乃换了身男子装扮、戴着斗笠、写了张帖子送进知府家中,送完立时转身走了;门子在后头瞧了她半日。帖子里唯有一个地址,便是昨晚那个绿林高手之居所。陈二爷得了帖子,看了看地址,心中怪异。思忖再三,仍换了身寻常的衣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