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那男人取了水来,小梅含笑谢了他,又与他打听可曾见过一个人。男人问忙什么人。小梅便描绘了半日姬先生当日出城时化妆后的模样,道:“有三个人都说看见他某日进来了这个邮局。”
男人想了半日,摇头道:“记不得有这么个人。”
小梅央求道:“拜托师傅好生想想~~”又将姬先生说了一遍,“胡子约莫这么长,眉毛粗且黑,耷拉着挺难看的,这儿有两颗痣……青衣小帽,足下穿的是寻常的蓝布鞋……”如此这般细说了半日。“他可曾来你们这儿寄过信?”
男人冥思苦想了许久,摇头道:“实在想不起来。”
小梅思忖片刻,问道:“当日你们这邮局统共收到了几封信?都是寄往哪儿的?”
男人愁道:“我们这儿唯有包裹是要填单子的,信却不用。给了邮资后自己投入邮箱便好。”
小梅轻叹一声,失望道:“莫非不是这儿?”便愁着眉走了。
她旋即打马进城,赶到离曹家最近的那个邮局。这回她取了高家的印信出来,命邮局管事盖上了今日到达的邮戳,打发人立时送去。
不到一刻钟之后曹先生便拿到了信,大惊,不知该不该信。偏这会子秦王的兵马还没回来。论理说两千人抓二十余人不可能抓不到,这几日他仍是心里头不安生。见了外甥的信,怀内如同揣了二十五只耗子,百爪挠心。倘若这信是真的,莫非那小子当真什么都没说?或是说了些不要紧的?老头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没有头绪,又并不知道贾琮上回与姬先生做买卖时便没信他,心里又隐约盼着外甥这信里头所写是真。拿起信来再看一遍,又看了看邮戳,便命人往发信处的邮局去查。
那邮局所在的镇子离长安城极近,曹先生的手下没多久便赶到了。那人向守邮局的男人打听姬先生,才说了几句男人便想起小梅来,奇道:“这人是谁?怎么个个都是打听他的?”
那人忙问:“谁还打听他了?”
“才刚来了位大嫂也听到这个人。”男人道,“说是有三个人看见他进来了。”那人又打听这女人什么模样、问了什么。男人对小梅有好感,不肯说。曹先生的人便给了他二百钱。男人收了钱,将小梅的模样、打听了些什么悉数说得清清楚楚。
只是这里头不留神出了个误会。男人因成日守着邮局颇为寂寞,来了个女人还跟他说了许久的话,他心里喜欢的紧。小梅走后,他又反复想着此事、想了好几回。故此他觉得小梅来邮局还是刚刚发生的事儿,遂随口说了个“才刚”;其实小梅走了许久。而曹先生的人听了,自然觉得“才刚”便是在自己进门前刚走没多久,也就没另问这男人小梅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待此人在邮局问完了事儿赶回曹家见曹先生,将知道的悉数回了一遍;曹先生便以为有个女人跟他前后脚打发人去去邮局打探了。曹先生尚未来得及细想,外头有人来报信,说秦王派出去追贾琮的人回来了,大败而归、折损一员将领。曹先生惊得好悬没跳起来:“怎么可能!贾琮便是三头六臂的哪吒又哪里打得过那么多兵士!”立命再探。
只是他也再坐不住了。到里头换了身寻常百姓的衣裳,袖了信往衙门里头去寻王仵作。王仵作这会子也是头皮发麻。见了他,将自己的小徒弟打发出去,低声道:“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老弟你可莫要青天白日的来找我。”
曹先生叹道:“一时半刻也不知寻谁商议好。”乃取出信来给他瞧,又说了有个女人只早他的人一步去邮局打听姬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