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道:“难道还是歹话不成?”
贾琮道:“得看对多大岁数的人说。二十岁以下、撑死三十岁,这四个字是好话;超过三十岁这四个字就不是什么好评语了。换而言之,与‘人傻钱多速来’六字异曲同工。我希望你们宗教人士别总是教人逃避现实、世人皆浊我独清。人生并不如梦,当如逆水行舟。遇上困难就出家,妻儿老小谁赡养?甄费的老妻就比他强,好歹自己做针线养活了自己那些年。”
道士道:“你我道不同,不必多言。”
贾琮耸肩道:“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感慨。看见了道兄难免想起甄英莲她爹来,你再看看她丈夫,多有担当——她命还真是挺好的。内什么,甄老爷子当真不想看看女儿外孙?他外孙很聪明的,日后必有大出息。我觉得吧,甄英莲心里还是挺想见见父亲的。封氏老夫人前些年在太湖上住着,他们家女婿上个月就打发人接了她送往南边去了。道兄,当真不见么?”
良久,外头有人一声长叹:“不必了……贫道已出家多年。”
贾琮扯了扯嘴角:“算了……我只是试一试,不成便罢。甄道兄放心,你女儿极有天分,相信她用不了多久便能成就自己的事业。”
那癞头和尚乃问道:“这几个月腥风血雨的,举国清除弥勒教死了无数冤魂,可是你的手笔?”
贾琮耸肩:“当真不是我。我只擅借先知之明投机取巧,这么牛逼的计策不是我想出来的。”
和尚诵了声佛,道:“贫僧亦知弥勒教素来不安分。可如今冤死者亦众。”
贾琮抬目盯着他似笑非笑道:“然而多半不是冤死的。”又摆了摆手,“二位今儿来找我根本不是因为绛珠仙子吧。大可放心。我素来认为宗教是世俗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不会灭佛更不可能灭道。”乃扭头看着跛足道士,“日后还必将兴道。然而我对宗教的底线就是税收、武力和不信教自由。不论是佛是道,只要不强迫教众交钱、不拥有类似军队的组织、允许任何一个僧道自由还俗或改信别教,我都是支持的。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还的看绛珠姐姐颜面不是?”
僧道互视了一眼,和尚无奈道:“罢了,施主少造罪孽便是。”
贾琮正色道:“对不住,这个我不能答应大师父。兵伐海外,每次都是造大孽。然而此时不造、后世子孙想造也造不成了。”他站起来朝僧道一躬到地,“烦劳二位替在下谢谢警幻仙姑,谢她送下来这么多精华灵秀。我贾琮向曹雪芹先生保证,人尽其用、不浪费一个人才,让她们各放异彩。”乃皮笑肉不笑道,“警幻仙姑可以歇会子了,先去找痴梦仙姑、钟情大士、引愁金女等打打麻将——金陵十二钗三册都不会早死的。”
道士道:“只是这些皆为薄命司所属,你改命数改得太多了。”
贾琮龇牙拍手:“我就改了!有本事你来咬我呀~~”乃负手于背后,大声道,“什么狗屁薄命不薄命,自己没本事没魄力没眼光就埋怨命不好。我命由我不由天!”
和尚向道士说:“贫僧早知道是白来一回。”
贾琮喊道:“甄先生,当真不去看看老婆孩子?”外头无人应答。贾琮哂笑了下,“罢了。”一僧一道已失了早先那飘然世外之气度,颓然合十行礼,转身而去。
他二人才走,曾氏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忙问:“他们是谁?”
“那道士是甄英莲父亲的师父。”贾琮转身回到桌边坐下,“和尚……就是林姐姐小时候想化她出家的那个。”
“你们说的什么绛珠仙子?”
贾琮微笑道:“那是燕王征北大军的军师林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