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黛玉与钟威都立在哈德逊河边说事,有兵士快马赶来报信:最后一条引水渠也挖好了。黛玉抬目看了看河水,轻叹一声:“终究我也亲自来造大孽了。”
钟威道:“军师过虑了。本是他们先造的孽,灭尽了此处土人。如今不过是报应罢了。”
黛玉默然片刻道:“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撤身而去。
乃领兵撤到高处,往四周张望片刻,命通讯兵发报。电报滴滴答答发出。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轰隆隆火炮声响起,三处引水渠上游处同时炸开进水口。哈德逊河水立时灌入三个蓄水谷。林黛玉裹紧了斗篷,骑马往三处巡查,酌情扩大进水口口径,尽量让三个蓄水谷同时蓄满河水。一天后,纽约城哈德逊河断水。
水为命源,没了水,城市立时停转。纽约城虽因数次天花疫折损人口,因航行便宜,近年来有无数躲避欧洲战乱的难民涌入,乱得很。而最近一次天花才刚过去不足半年,城中遍地狼藉、景色萧条。这时候断了水,犹如生生绝了数万人性命。长官派兵士沿着干枯河道往上游巡查,却一去不复返。
人们聚集于教堂祈祷神迹相救。子夜时分,秉烛祈祷的全部牧师忽然死去。人群惊恐疯狂,涌入港口想乘船离港。而海船上亦不曾多蓄淡水,不敢走,水手与乘客打成一片。断水第三日,城中多个教堂神案上都留下了刻字:“lea.ve this is the land of satan”。
出城的各条街道登时挤满了逃亡者,有骑马的、有乘车的、有徒步的。只是断水三天,人畜疲惫。众人无精打采走了不足半日,忽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巨响,不远处山坡上冒出数台火炮来,从高往下轰。瞬时血肉横飞、死伤无数。众人被迫退回城中,哀声遍地。市长和数十位绅士连夜开会商议对策,市政大厅外头满满的全是等消息的人群。是夜二更,远方哈德逊河上游又响起无线电发报机的滴滴声。
纽约守军决意次日突围,将军与兵士皆回去预备火。枪。市长将自家从别处重金买来的淡水交予军队,而城中某无人的宅子里却有滴滴声响起。突围军遂遭遇到不明敌军极强的火炮攻击,仿佛敌军早已掐准了时辰、算准了他们的兵力一般。五千突围军只剩七百多人回城。百姓顿时绝望。唯有祈祷上帝降雨。三更天左右,洪水来袭。
兵士炸开蓄水谷排水口后,林黛玉等人便撤离了。钟威道:“纽约已成废城,余下的末将处置。军师与贾将军先往别处去。”
林黛玉想了想,淡然一笑:“也好。多谢老将军。”
钟威抱拳:“军师放心。”
林黛玉与贾维斯会合离去,钟威则留在纽约善后。所谓善后,便是屠城。洪水过后,纽约城遍地尸体,而总有残存人口。钟威率兵攻入城中,命一个西洋人也不许放过。百姓买得起火。枪的能有几个?遂多半等死。市长身边还护卫了少数兵士,守在市政大厅里。既是火器强过敌人,钟威便无意搏杀,下令推火炮过来。
数台火炮已调好准星,市政大厅大门忽然开了,从里头走出一个西洋教士来。此人高举双手喊道:“你们可是燕**人?我会说燕京话。”钟威抬手做了个手势,让此人慢慢走了过来。
教士立在钟威跟前毫无惧色,伸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方抬头道:“这位将军可是燕国人。”
钟威道:“不错。你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