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前年就暗地里成了亲。”高孟生道,“我和秋生他们还去吃了酒呢。”
贾琮笑拍手道:“如此好事也不通知大家一声。既这么着,该补个婚礼才是。”
次日,贾琮当真去找罗曼要他补请婚宴。罗曼哈哈大笑:“眼下没功夫。等忙完这阵子再说。”
到晚上贾琮回府,高孟生又来找他。贾琮笑问:“听说高伯今日从林相那儿借了几个人去教坊司办事,可顺利么?”
“尚好。”高孟生笑逐颜开,“大伙儿听说可以除去乐籍,都哭成一片。”
贾琮抽了抽嘴角:“您老笑得这么开心说人家哭成一片,这个世道还能不能好了。”高孟生哈哈大笑。贾琮也暗自高兴——自打认识这老头,还是头一回看他笑得这么痛快。遂也陪着笑了会子。
笑完了,高孟生道:“有件事我特来告诉三爷。我孙女说……”他面色忽又黯然。贾琮眨眨眼。高孟生苍然一叹,“若能早两年……”乃摇了摇头。“是我的不是。”眼中垂下泪来。
高孟生本为教坊司一名琴师。因琴技高超,让王太后瞧上带入宫中,净身时已年过半百。依着荣国府之力,顺手帮他捞出家人不费吹灰之力。偏他自觉没脸见人,权当自己死了,早先连本名都不愿意使。今儿才知道,家中有个小孙女前两年已开了苞,当时才十三岁。
贾琮听罢想安慰他,想了半日发觉此事根本无从安慰,换个脆弱的能生生内疚死。只得劝道:“既然遗憾已成,大约是命吧。日后尽力莫要再生别的遗憾就是了。”
高孟生抹抹眼泪,道:“前几日我孙女服侍两位客人,听到了些话。有人暗地里做鬼,欲诬陷三爷淫。乱燕王后院。”
“哈?!”贾琮睁大了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燕王的女人都多大了?他儿子比我大的好几个!”
“燕王府年轻女子难道少了?”
“也是。”贾琮想了想,笑道,“这个点儿倒是正好。多谢高伯。既这么着,明儿我们开政事堂,还想更热闹点,您能临时弄到人手么?”
“能啊!”高孟生道,“我这会子就让他们预备去。”
“不用搞的多复杂,声势浩大就好。”贾琮道,“声音响、人数多。要不你去教坊司多拉些人过来,请他们演戏的钱我出。”
“这个容易。”
“还有。让他们莫要打扮得五颜六色。”贾琮道,“只用红、黄二色,整整齐齐的,看过去连成一片。”
高孟生奇道:“为何?”
贾琮眨眼道:“我不是要让他们做才艺表演,我是要满京的官民都看到热闹。颜色太杂会分散注意力,红黄二色都是最吸引眼球的眼色。”高孟生依然不大明白,便糊涂着当即往教坊司安排去了。贾琮也跟着出门去了薛蟠家。
次日政事堂开衙挂匾。大清早起,京城各处冒出了十六支锣鼓唢呐队,都穿戴着红黄二色衣裳头巾,边吹打边放鞭炮,唯恐没人围观。这些都是刘霭云的手下,他如今已坐拥三十多个戏班子了。贾琮昨晚上赶去薛家,将原先预定的一队吹打班子扩为十六队。百姓中多的是闲汉,而闲汉又最长舌不过,都跟着锣鼓队走看他们做什么去。
十六班乐手引来了全城十六伙围观百姓,渐渐在政事堂前会合。政事堂前却已犹如布下了大阵似的,密密麻麻不知多少人。男女都有,也是穿戴红黄二色的衣裳头巾,抬眼望过去一块红一块黄,想不留意都难。穿红的都是打锣鼓,穿黄的都吹唢呐,声音又响传得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