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性子?”贾兰急道,“我性子哪里不好?”
“性子有什么好不好的。只有合不合适。”贾环看了他半日,道,“我们都是寻常人……”只说了半句,又思忖良久才接着道,“我们都只是寻常人,不会因为听见旁人说一句话、看见旁人做一件事,觉得甚有道理,便能立时用诸日常。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风俗早已习惯成自然,循着这规矩又有许多世俗套路。我少年时想求建安公主为妇,并不知道该怎么做。遂也依着世俗套路而行,让琮儿说了一顿方想明白。我和建安能成好事,是因为我不大懂事时还年轻、改得及时。且她那些年困于庐王府内院、我没有对手。否则,纵然能娶到她的人,难以心心相印,何等遗憾。再看琮哥儿与五叔求妻之时,事事皆落在琮哥媳妇与五婶娘身上。”遂又看了贾兰半日,“姚女士即将和离,还带着孩子;你们之间犹如隔了座山岳。你不是琮儿五叔那般性子,也没他们那些手段,难以移山。”乃拍了拍她的肩头,“单单喜欢是没用的。”一径丢下侄子自己走了。
贾兰立在小道上发怔。
这日黄昏,贾琮才刚下衙回到府里,贾兰已等候多时。贾琮忙去看陈瑞锦,陈瑞锦:“兰儿说有要紧事请教你。”言罢抓起女儿去了隔壁屋子。苗苗一面使劲儿尖叫了一路一面咯咯直笑。
贾琮望了望贾兰坐在他对面:“什么要紧事?”
贾兰道:“琮三叔,侄儿想请教怎么追求女子。”
贾琮站起来走道侄儿跟前摸摸他的头:“这个是没法子教的。且你纵然学了我的法子也未必能成事。”贾兰急得红了眼。贾琮想了想,“这么说吧。眼下你想怎么做。”
贾兰道:“帮她对付那些老顽固。”
“那是燕国政府的工作,不与你相干。”贾琮道,“你若想娶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扫除她的后顾之忧——你母亲一定不会喜欢她。先把这件事完成,其余的再说。”
贾兰立时道:“这个容易。我母亲最通情达理不过。还有呢?”
贾琮摇摇头:“你母亲的通情达理不是对每一个人的,不信你回去试试。我提醒你,你若以‘非她不娶’‘娶不着她你便去做和尚’之类的话威胁你母亲逼着她答应,以姚佳箴女士之聪明是绝不会嫁你的——她吃过婆母的暗亏。”
贾兰不悦:“我母亲不是徐家那老妇!”
贾琮耸肩:“她怎么知道?她又不认得你母亲。正经了解一个人要很多年。她是稀缺专业人才,不愁没饭吃,用得着冒如此风险给自己找个婆婆么?依我看,她不会再轻易嫁入有婆母的人家。别以为你知道的事儿全世界都知道了。”贾兰还欲再辩,贾琮摆摆手,“先回去同你母亲说,看她是个什么意思。”
贾兰看了他叔半日,贾琮一言不发。贾兰无奈,只得回去了。
听见外侄儿走了,陈瑞锦立时转过这屋子来。贾琮笑嘻嘻上前接过女儿:“我家小胖妞真可爱!和你老子小时候一样可爱。”苗苗不给面子,挣扎着要下地玩耍。贾琮也不强求,撒手让她满屋子乱跑。
陈瑞锦正色道:“姚佳箴少年时对兰儿有过心意,如今早已熄得半分也无。”
“我猜到了。”贾琮苦笑道,“兰儿这些年过得多顺利,她多憋屈。难以有共同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