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金桥怔了怔,半晌才说:“在下……从没想过找正经事做。”
“为什么?你老子娘是做什么的?”
“我没老子娘。”娄金桥道,“打小让我师父捡了去。我师父是做贼的,我自然跟着做贼。”
贾琮默然片刻,叹道:“这样的……委实不大容易。”发了会子呆,又叹一声,“先这样吧。你别怪我。我刚因轻信人言,被哄骗了一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这才过去几日。假如你在吴国那案子当真是替恩人报仇,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你若要去杀其余的凶手,我支持。”
娄金桥望了贾琮半日,道:“周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你手下人好生厉害。”
贾琮耸肩:“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既然你是娄金桥……”他冲外头喊,“小七小七——”
柳小七就在门口听着呢,闻言走了进来:“作甚?”
“明儿换一份告示,就说娄金桥业已拿获。”
柳小七看了娄金桥一眼:“就这一句?”
“嗯,就这一句。让旁人去猜咱们抓娄金桥的目的去。”贾琮也看看娄金桥,“对了,你如今可是在哪个大户人家做护院?”
娄金桥点头:“不错。”
“嗯,横竖你也走不了了。”贾琮想了想,“你有没有收到过什么绿林贴?写的什么,有见利忘义者,他得了多少钱,杀他之人便可得翻倍。上面还画了个白无常。”
“说的可是这个?”娄金桥从怀内取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来。
贾琮接过来一瞧,果然就是今儿卢俭给自己看的那种,点头道:“正是。这玩意是谁给你的?”
娄金桥抱拳道:“对不住。周先生,在下不会说的。”
贾琮眯起眼看了他会子:“娄大侠,我喊你一声大侠不过是客气。你知不知道自己是阶下囚?”
娄金桥淡然一笑:“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怎么可能!”贾琮龇了龇牙,“你造孽过多。一朝身死,下地狱抽筋扒皮,转世定然不会为人。也不知是做猪牛羊还是蚊子苍蝇臭虫。若非那位郎中救你,你眼下大约就在这卢府的鸡笼里等着明儿炖汤,这还是已经转了五六世的。”他说得太顺溜,娄金桥身子微颤了下。贾琮又道,“不过你既然活着,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比如多积德行善,杀了多少人再救十倍的人。”娄金桥眼神闪了闪。贾琮悠悠的道,“倘若你这会子就死了……”
娄金桥摇摇头:“我自己造的孽自己担着。去了地府,该上刀山上刀山,该下油锅下油锅。转世为牲畜或蝼蚁,皆我自找的。”
“这样啊。”贾琮摸摸下巴,眼神仿佛飘然不定。“那好吧。没关系,我不信你的绿林同道们悉数同你一样。他们当中少不得有更爱钱的。金钱才是世上最得用的武器,比女色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