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净从屋里走了出来:“叔父这会子在衙门呢。”
朱桐点头:“请他去外书房暂候。”门子领命而去。
过了一阵子,小厮回来道:“楠二爷说,裘行正是前年年底来的长安。他说他乃嵊州裘家的子弟,来秦国讨前程。因嵊州姓裘的太多了,楠二爷也没空去核实。不过此人心思缜密,文才不出挑,实才过人多矣,且通权术。如今并无实职,在庾二老爷门下做个清客。说是清客,庾二老爷事事皆听他的。”
刘戍在旁脱口而出:“此人有问题!”
朱桐含笑瞧他道:“有什么问题?”
刘戍想了想:“人人皆赶在年底回家过年,他竟赶在年底跑到长安来,可是不大对?”
朱桐道:“也许他与家里闹翻了呢?”
刘戍一愣。又想了会子:“嵊州在越国,他为何不去越国求官?跑来秦国也不过给国舅老爷做清客。”
朱桐道:“越国护国公甄藏珠乃草莽出身,并不高看读书人,儒生在越国求官毫无优势。这一节也说得过去。大哥还能想到什么?”
刘戍本是武夫。前阵子在京城,贾琮分析给他听朱桐为何是细作之后,他才开始想这些事儿。遂瞪眼道:“没了。”
朱桐道:“我堂弟朱楠不是个爱夸奖人的。大哥听听这些词儿:心思缜密、实才过人、通权术。鬼才信他没当过官!分明是国舅爷的心腹幕僚,却挂着清客的招牌,外人听上去还当他是混饭吃的骗子。大哥,此人比我当年可贼多了。”
刘戍翻了个白眼:“你们读书人都是骗子!这么说他是越国派来的?”
“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
“因为甄藏珠没告诉我他派了这么个人过来。”
刘戍怔了半日,忽然低喊道:“该不会甄藏珠也是你们的人吧!”
朱桐“唰”的打开折扇晃了两下:“是‘咱们’。大家都是一伙的。”
刘戍哼道:“这么冷的天儿打扇子,也不怕冻!”回头去找他外甥,两个孩子早不知跑哪儿玩去了。朱桐已换好见客的衣裳,遂往外书房而去。
足有大半个时辰朱桐才回来。这位裘行正乃是替庾二老爷来劝说朱桐出来做官的,顺带试探下他昨日说的“让他自己逛会子街”是何意。朱桐自然是拒了劝说,并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逛街的话。裘行正费了半日口舌,一无所获走了。只是朱桐也没猜出他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刘戍忽然想起昨晚初见眉姑娘时,她那一眼得意之色,遂告诉给朱桐知道。“我本以为她瞧不上我粗鲁,又不大对似的。”
朱桐细问经过,思忖道:“这个女人的来历我也查过,皆查不到真的。她听说有人不擅诗词之道,打量一眼席上众人,判断出是你,这一节没什么问题。因为满座唯有大哥乃武将,旁人不是儒生便是念过书的纨绔子弟。既如此,她并非因为大哥不通文墨而得意,而是别的缘故。只是大哥初来长安,她不该认得你才对。”
刘戍道:“我也不认得她!”
“不好说。”朱桐道,“总有人认得你、你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