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镖局时早已过了中午,白兰并未去寻汇丰钱庄, 而是领着小丫头吃了顿午饭逛茶叶行去了。她挑了长安城最大的一家茶叶行, 进门便告诉伙计:“我要你们铺子里最贵的那种茶叶。”伙计欢喜得了不得——也没留意她的容貌。白兰心中暗想:从前妈妈所言竟是错的。合着在许多男人眼里,钱比美人好看得多。
进府时出了点子意外, 白兰那小丫鬟腰间的腰牌不知何时掉了,好悬没进门。些许小事并不打紧。回到院中, 小丫鬟得意洋洋跟旁的下人显摆白姨奶奶方才是如何买的茶叶,谁不知道她们爷们最爱吃茶?那几个都挤眉弄眼的。没过多久便有人溜出去了。
本以为今晚上男人会来,不想过二更天了还没来。白兰坐在案前给黄寡妇写了一封信,封好了拿镇纸压上, 吩咐关院门。
小丫鬟笑嘻嘻问道:“姨娘,吃茶么?”
白兰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惦记今儿买的那点子茶叶。”她大方道,“烧水去,泡出来大伙儿尝尝。跟着我,有的是福享。若在旁人院子,这辈子吃不上这么贵的茶。”小丫鬟答应着取茶炉子去,旁的几个丫鬟婆子忙不迭的说好话。
烹茶本是白兰的拿手手艺,这茶自然是她亲手烹煮。水入茶壶,清香四溢,丫鬟婆子们纵然各有心思,也被茶香所诱。白兰当真她们都尝了尝这茶,众人啧啧赞叹,恭维马屁不绝于耳。白兰听着极舒坦,款款的道:“不过是点子茶罢了。既然喜欢,就多吃些。日后还有呢。”众人欢呼,再奉承了一轮。吃罢茶,白兰自觉倦怠,连着打了三个呵欠,收拾睡了。小丫头道:“今儿我听人说,困倦会传染,见旁人困了自己也易困,原来是真的。”那几个听罢也有些昏昏沉沉,遂各自睡去。
过了约莫一刻钟,几条人影悄然翻过白兰这院子的院墙。领头的直从窗户进了卧室,三两步跨到炕前挂起帐帘子,从腰间解开一个葫芦,对着白兰的嘴便灌。今儿在太平镖局,掌柜的给了白兰一包撒了迷药的好茶,方才白兰给下人们吃的并非在茶叶行买的那包。不多时白兰醒了,见帐外立了个男人,好悬惊呼。男人赶忙捂住她的嘴:“客官清醒些!我是孔镖头。”白兰睁大了,半晌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点了下头。孔镖头放了手。
白兰坐起来打量了他片刻,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孔镖头笑道:“客官,我们有腰牌。”说着,递给她一块。
白兰一瞧果真是她们府上的,大惊:“此物从何而来?”
孔镖头便简略说了说。那小丫鬟的腰牌正是让镖局的人顺给走了,连困倦会传染都是镖师们假扮闲聊故意说与她听的。得了腰牌,镖局一瞧不过是铜牌罢了,立时送去作坊仿制,另有人仿制他们府里下人的衣裳。那作坊本事高强,不到傍晚便仿制出了几十个,再匆匆做了点旧,天黑之后便已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