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乐岚点头道,“刘丰亦如此。你二人皆是身怀才学,只身在秦。无亲友牵挂、无旧敌钳制。遂肆意妄为无所顾忌。”
崔先生惑然:“崔某仍不明白乐大人之意。我与刘大人做了什么与国不利之事么?”
乐岚道:“不曾。你乃王爷孤臣,独替王爷一人着想。刘丰为相那几年一应国策皆为秦国好。”他幽然一叹,“崔先生你只为王爷好,刘丰丞相只为秦国好。他在外把持朝政,你在内劝说王爷。”他乃看了崔先生一眼,“我知道你与刘丰并无私交。然刘丰之策你天生便会赞成。因为与你无损、与秦有利。你凭什么不赞成?偏崔先生又聪明,难以哄骗。但凡有人想绕着弯子劝王爷几句,皆让你直愣愣的戳破了。”
崔先生皱眉道:“若有人诚心欺哄王爷,崔某自然不能睁眼瞧着。这有何不妥么?诸位大人不也是王爷之臣?”
乐岚冷着脸道:“若非满朝文武反对,刘丰险些效仿燕国收田税了。”
崔先生恍然大悟:“原来……”
乐岚轻叹一声,正色道:“君与臣并非是一回事。君不可只顾念自己,也得顾念臣子。崔先生,我这阶下囚所言可有几分道理?”
崔先生道:“只是朝中亦多有大臣赞成刘丰丞相之策。”
“你是说丁博章之流?他自然赞成。他家中田地不多,纵交田税能交多少?却有那么些工厂、商铺。”
崔先生道:“只是工厂商铺交的税极多,充盈国库便是靠这些。”
乐岚嘴角一勾:“税多是因为他们赚的更多。”
“为何乐大人不效仿他们,兴建些工厂商铺?”
乐岚哼道:“嫌弃铜臭!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他们四处弄得乌烟瘴气,人人庸碌无礼、市侩不堪。你可知道,有一阵子商贾竟敢不给朝廷大员让道!皆因刘丰本为商党党魁之故。纵得一干人没上没下、没尊没卑。刘丰明面上替国库增了银子,实在弄得秦国礼崩乐坏、瓦釜雷鸣。连十六七岁的学生都说,圣人之言会不会没关系,只要能赚钱便好。世上就没有拿钱买不到的东西。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崔先生缓缓点头:“原来乐大人是这么想的。”乃思忖片刻道:“其实学生那话……仿佛也没错啊。”
乐岚皱眉:“崔先生何意?”
“乐大人觉得什么是拿钱买不到的?”
乐岚挺胸道:“功名他拿什么去买?”
崔先生道:“我记得浮云堂的案子里头便有买通考官科考舞弊的。那可是刘丰离任之后。”乐岚一噎。崔先生接着说,“我朝从太。祖时开始便可捐官,前朝亦可。故此科考亦非为官唯一通途。爵位亦是多年前便可以买了。”乐岚面色越来越黑。“再有,乐大人既是觉得刘丞相之策不好,蜀国之策不也相似么?”
乐岚又挺了挺胸道:“蜀王近年已开始明白所为不妥了,正欲逐渐修正国策。”
崔先生皱眉道:“有么?你怎么看出来的?”
“毕大官人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