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传来柯江的脚步声。谢白景未抬眼,已知道柯江探头进来:“还不睡?”
谢白景嗯了一声,柯江顺势进屋,状若无意地一瞥,就看见那电脑屏幕上的页面,一愣一愣地,都忘记自己该假装没有窥探人隐私的意思:“你要买东西?怎么不跟我说?”
谢白景微不可见地眉毛动了动,柯江说得如此自然,好像他真该买什么都给人汇报似的。他随手关掉网页,避重就轻道:“买一台电脑。”
柯江心态复杂地哦了一声,站在原地,干巴巴地:“那,那你早点睡,晚安啊。”
谢白景的声音很平和:“晚安。”
柯江往回走几步,又再回头。谢白景的头发还湿着,肩膀上随意地搭了条毛巾。才正是春天,已只穿着短袖的T,露出来的手臂线条流畅而有力,两条长腿交叉。至于那张俊朗的脸,他一向是觉得,那些化妆师的手都辱没了这张面孔,这张脸正是什么都不涂抹矫饰、刚刚洗过澡后最好看。而那双最漂亮也最凌厉的眼睛,此时感应到他的回眸,自然地抬眼,坦坦荡荡地看他。柯江话不经脑子,下意识地就问了:“那件事儿,你考虑好了么?”
饶是谢白景这样风雨不动安如山的那座山的后人,也有一两秒的不自在一闪而过。一个多月过去,他好不容易将那冲动往事按压在记忆的尘土中,柯江这么一提,他顿时又回想起来,有些僵硬地:“还没好。”
“小谢,你说实话,你有在考虑没?”
谢白景:“当然有。”
柯江看不出是信还是没信,就像是姑且放过似的耸耸肩,推开房门走了。
把处对象讲得跟签合同似的,也属世间少有,独他俩一份。
第二天,柯江让人送来一台还未开箱的笔记本,直接放在了谢白景房门前。他是觉得谢白景这人挺奇怪的,换做他那些朋友们的情人,哪个不是循循善诱、连哄带骗地试图换些利益。他一向觉得这很公平,你求财我图色,等价交换,不分高低贵贱。而谢白景这小孩,从十几岁就开始自己打工养家,还在上学就果断签约,学习刻苦工作拼命,一点也不像是个无欲无求的性格,可柯江这样一个活体ATM机坐在跟前,他却一句口都不开,罔论像别人那样要包要车要房要资源了。细想起来,迄今为止,这人还真未开口求过柯江什么:签约是他去求着人签的,综艺是他让人去的,代言他亲手奉作新年礼物,姓吕的戏也是他主动去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