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回去,他不过一个电话的事儿,何须谢白景去联系。谢白景沉默着任他发脾气,兀自收拾好餐盒,他知道柯江不喜欢这个味道,特地将垃圾扔到了外面走廊里的垃圾桶。再回来时,他带了罐汽水,单手拉开罐环,弯腰将滋滋作响的汽水递给柯江。
柯江被他明显的讨好的举动稍微软化了些许,紧接着自个唾弃自个:什么时候一罐汽水就能收买了?丢人!
他偏头过去不喝,谢白景又将汽水放在床头柜上,挺拔站立着,注视床上的人。柯江上半身还穿着来时的白衬衫,松松垮垮的,露出脖颈上的红痕。洗过澡后,他的面颊上都仿佛带着水汽,黑发乖顺的软软的垂着。一大早就坐车赶来,又经历一场激烈的情事,这样娇贵的小少爷想必是受不了的,连眼睛都有些红。谢白景神色中一贯的淡漠都软化了不少,颇为郑重地:“对不起。”
柯江:“对不起有用吗?”
谢白景抿了抿唇,定定地与他对视,一双眼睛好似无声的黑曜石,漂亮极了。柯江又心软了,半晌,展开双臂无奈道:“过来,让哥哥抱抱你。”
谢白景沉默几秒,上前在床沿坐下。柯江坐直了一点儿,将人搂着脖子拥抱上去。他的鼻息里全是谢白景清冷干净的味道,并非他以前那些对象们身上价格高昂、刻意扭捏出格调来的男士香水,而是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清爽而冷淡,与这个人一样,看起来很近,实则很远。怀抱间年轻人的身体有力而温热,任由他想怎么抱怎么抱,以一种完全纵容的承纳姿态,温热的宽大的手掌甚至也跟着轻轻伏在柯江背上,温和而不带欲望地摩挲,跟哄小孩一般。柯江总是容易被这样细小温柔的举止所打动,多日以来所有的倦怠好似都一齐泄出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要把我气死了……”
谢白景:“哪里?”
“一,出门在外没有想我,”柯江掰着指头数数,“二,刚才太凶,三,觉得这是工作。这是工作吗?白景,我有时候也觉得我自己挺贱的,巴巴儿地丢下所有事过来,就是为了上赶着求你上我?”
“不是的。”谢白景眉头微蹙,他不喜欢听到柯江说这样的话。他抿抿唇,试图说些什么,但柯江说完这句,仿佛声讨就已结束,安静地抱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两只手都环抱着谢白景的腰。这样极其依赖与放松的姿势让谢白景心内有股莫名的暖流,只需微微垂眼,就能看到男人柔软清爽的黑发与白净的脖颈。
柯江就像是一只刺猬,想要伤人时,浑身皆是武器,可偏偏平日里又喜欢将柔软的肚皮翻出来,引人去摸一摸揉一揉。纵是谢白景冷心冷情冷肺,面对柯江,就好似一身绝学无用武之地。方才他身体里乍然涌现出来的怒意与冲动,让他自己都为之震动。他为自己不受控制的占有欲所讶异,更为自己最后回归的克制所后怕。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说得更狠,做得更绝,比如直接将柯江拒之门外,又或是真的用尽全力,而不是像他所做的那样,最后所有的戾气都化开,任劳任怨地抱着男人去浴室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