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吻,不是突如其来的,不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发生的。
她期待着,脸抬着,眼睫闪动间,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的额,眉,眼睫。
而后,在他吻上她的时候,她伸出了自己的小舌,缠上的,不仅仅是他嘴里那粒糖。
在异乡的一个城市,浪漫的金秋,他抱着自己的妻子在一条行人迈着慵懒步伐的街道上,吻她。
在自己的家乡,二十五年了,她第一次这样不用付钱,不用借位拍摄,跟一个男人在这条走过无数次的艺术长街上,回吻他。那是她的丈夫。
世界都静谧了。
他们能听见自己绵沉舒展的呼吸,能听见舌与舌之间因为勾逗着那粒糖而发出的“磕磕”声。
那粒糖越来越小,他们便吻得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柔,生怕化光了,再也找不到理由继续下去一样……
耳边有“沙沙”的声音,是炭笔落在画纸上的速度和摩擦,有些东西,慢慢的用各个角度在不同的纸上,定格。
他揽着她散步,两个人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时不时的东倒西歪。
今天的她没有职业装的强势,一下子小了几岁。
今天的他穿着跟她同一色系的白色休闲运动套装,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插在裤袋里,摇摇晃晃的走着。
像大学里谈恋爱的少年和少女。
没有说话,一路无言。
她回味的是他给的那个吻。
他回味的是那个吻她眼中的光亮,心悸之后,心湖荡开。
梧桐街上车流一般都不会很快但是有两部车是开得格外的慢,甚至还靠边停车驻留。
韩启阳握着方向盘,他的车子正好停在申璇和裴锦程接吻的街对面的咖啡馆外。
后视镜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反复的吻在一起。
捏着方向盘的手很紧。
他甚至想要拍断这方向盘!
他从未去考虑过爱情是什么,只知道小的时候两方老人说“以后长大了就让你们结婚好不好”的时候,他很高兴的就答应了。
她没什么不好,除了不想嫁给他。
可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好,她就是不想嫁给他。
可以在校足球队比赛的时候,她亲自热辣上阵,加入拉拉队给他加油;她可以大冬天的冲进冰渣子满满的河里去把他拉上来;可以因为有男同性恋喜欢他的时候,出手揍人;她总是替他撒谎,免他挨家里的揍。
可她说,那些跟爱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不是爱情,又是什么?
她跟裴锦程这样才叫爱情?
几年前认都不认识,因为一场差点弄得家破人亡的打闹结成了夫妻,而且那男人还是个植物人,这就是爱情?
她去G城要嫁给一个植物人,他都跟着她过去。
他怕裴家的人欺负她,他想,她从小就是他的媳妇儿,他哪能让别人去欺负她,就算她照顾那个植物人一辈子,他也得去把她守着。
可是明明自己苦心守护的珍宝,却突然有一天被他人占为已有。
几年前他还觉得自己的心是钢打铁铸的,没关系,他等着她。
可是现在他发现,原来不是,都是五彩斑斓的琉璃,一摔就碎。
那些儿时的誓言谁又还记得多少?她一定不记得了。
“小璇子,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不会。”
“启阳,放心吧,你落水的时候,永远有小璇子去救你,所以你永远都不用学游泳,我会就行。”
他从来都没有学过游泳,他以为永远都不用学。
可是如果他现在落水,她又在哪里?
他看着车内的后视镜,里面的自己眼睛里全是泪水,可他的五官和长相比裴锦程差吗?比裴锦程矮吗?
怎么可能?
连她都说,“裴锦程长得又没你漂亮,他怎么就那么拽?”
就算家世不能跟南方的裴家相比,跟她也是般配的吧?
他现在才意识到,漂亮对于男人来说,兴许是个贬义词吧?
....
而韩启阳没有发现的是,他车子不远处也停了一辆黑色的海城牌照的车子,很新。
裴锦瑞已经无法再平静的往后视镜里看了,他再多看一眼就会心血管爆表,血压也会爆表。
他很想开车过去,撞死那个搂着他心爱女人的男人。
很想。
很想。
裴锦程醒过来后,简直就是他的噩梦!
这个噩梦必须要终结它!
手机拿出来好一阵,有些电话号码,他是从来不会存的,即使存了,在一定的时候也会删除,比如“白珊”。
手机拿出窗外,对着外面的情侣摁下确定键。
将图片放大,剪辑到清楚的样子。
编辑短信:
“小珊,你知道不知道和你相爱了十来年的男人现在在干什么?你住进裴家这么久,我哥有陪你回过白家吗?有这样旁若无人的吻过你吗?你们在一起十来年,他会把工作放下来陪你散步晨跑吗?你知不知道我哥会在海城呆差不多半个月?半个月,陪阿璇回个娘家,居然是半个月。而且G城现在那么多事堆着,听爷爷说,锦程控股天天开视频会议,小珊,你几时享受过这种待遇?我哥会为白家的家族事业亲自出头,弄得重伤吗?十年?是不是还抵不过几个月?”
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