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凯眼里那些翻滚着的乌云像在阳烈日光下一样一下遮住乌云,一下又被烈日穿破,复杂而无法预知,他那种纠结痛苦的眼神里,让申璇看得心惊而心痛,“……”
“哥,杀人偿命……”
申凯抱着申璇的肩膀,如果不是突然决定到D市来,今天晚上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什么也不会发生,他害怕申璇再多说一个字,害怕她的气息都会被消耗掉,“小五,马上到医院了,马上就没事了!等你好了,等你好了,我们再说。”
“哥,抓到她,不能再放她走了,不能!杀人……偿命!你是不是……不疼我了?是不是?”
申凯握着申璇的手,头匍在了她的手背上,泪水都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小五,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最最疼爱的妹妹,谁也替代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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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程等在手术室外,嘴唇干得起裂,裂痕中有了细微的血块,但他还是依旧站在门外,硬硬的站在门外,岿然不动,清晨的阳光开始侵占大地,把一夜的黑暗都扫了光,可是医院手术室外的廊灯却是不分白天黑夜的亮着!
“大哥,我要知道细节!”一晚上,这是他到了医院后,除了刚刚问的那句“她怎么样了?”之后,问的第一句话。
“你在这里等消息,我去处理!”申凯蓦地转身,眼里血丝像网一样撒在他的瞳仁周围,全都是阴鸷可怖的气息!像是在地狱里厮杀过一夜的修罗一般,筋皮力竭却又入磨一般的在战斗!
裴锦程一转身,看到申凯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甚至听到了电梯口“叮”的两声电梯-门开关时候的响声。
走廊突然间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而变得静谧悠长起来,他狠狠的看着四周,像有无数的牛鬼蛇神正在张牙舞爪的向他奔来!
所有的安静空气都开始长刺生刀,全都向他扑过来!本来可以阻挡,本来能够阻挡,他却堪堪受住,身上的感知全部打开,疼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她到D市来了,没有和他打招呼,他并不想怪她,只是怪自己居然没有将她放在身边看着,她一直都特立独行,不愿意受任何的管束,谁管她,她就给谁脸色看。
他不想给她自由吗?他不想让她天天笑吗?
可是……
他真想毁了申家!毁了那个天天绑着她的申家!她没了家,就不会再受任何的威胁,就会跟在他的身边,好好的,哪儿也不去,就不会出现任何的危险!
三枪!
三枪啊!她这段时间到底是在过什么生活?她不准他过问她的事,就敢这样轻待她自己?!
他的肩都开始在抽动,她才二十六岁,他们才结婚四年,才在一起一年……
所有的惊心动魄,所有的心惊肉跳,那些所谓的平淡的,激情的,一年时间,短吗?比起那些青梅竹马,细水长流的十年,多短啊,短得只有十分之一。
短的啊,可是他却记得每一天发生的事。
他第一天睁开眼,第一眼就认出了她,他记得睡觉前的她脸还有点小肉,装扮简直不堪入目,那一头炸开的卷发,皮裙,抹胸,小太妹一个,可是他睡一觉起来,她居然就瘦尖了下巴,眼睛也大了,穿得也保守了,眼神也沉了很多,虽然还是一样的傲,却沉了不少。
他知道她砸过他害他躺了四年后,就恨不得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朝她的后脑勺砸去!
可是他的手动不了,没有知觉,动不了,身体里的每个关节都像是生了锈一样!
她总是挑衅的站在床头,放一瓶轩尼诗在床头柜上,双手一操,绾着发,穿着修身的职业装,微斜着身子,高跟鞋在木地板上轻轻踮着,睥睨着他,欠揍的傲慢的一抬下巴,“呶!”她瞥一眼那瓶酒,轻讽道,“轩尼诗,虽然不是三年前的酒,但跟那个一模一样,怎么样?想不想报仇,有种你就来砸我!我当时就是看不惯你那副拽样,你现在能怎么样?还能拽吗?”
他那时候就没有停止过恨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刺伤他的底线和自尊,他的手在被子上面动不了,她看着他额上的汗珠,又看一眼被子上他手放着的位置,接着继续讽刺,“动不了就收起你那副恨不得拆了我骨头的贱眼神,弱者有什么资格反抗?真孬!我要上班去了,你继续在床上挺尸吧。”
她从来不吝啬那些刻薄挖苦的言辞,从来都不,没有一句鼓励,有的只是满满的挑衅和讽刺,跟有八辈子仇似的。
他厌烦她总是穿着高跟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吵得他做梦都能听到那讨厌的声音,他像是被那种声音困扰了很久,他总是做梦的时候听到那种声音,想从梦里强行醒过来,打死那个吵他清梦的人!
那高跟鞋总是在木地板和大理石地砖上踩出令人烦躁的声响,那声音宣告着他的领土被人侵占,而他却无力反抗。
弱者?
她说他是弱者!
他从未被一个女人说过是一个弱者,而这个女人居然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要的妻子是内秀而温婉对他充满崇拜的,而不是像个母夜叉一样整天跟他对呛!
她每天晚上洗好澡就会爬上他的床,就睡在他的身边,他厌恶的叫她滚,她依旧是嗤之以鼻,“有本事就把我踢下床,又大又软的床,谁不想睡?我凭什么要滚?要滚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