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璇做梦也没有想到,裴立过来,竟是想要说服她去引产。
“阿璇,你还年轻,孩子还可以再有,但是你的命只有一条……”这个抉择于裴立来说,是痛苦的,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马上约见了申璇的孕检医生。
申璇的妊高症并非初期反应,而是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一每个孕周都在加重,现在已经严重到不能出门,因为走不了多远,就会头晕,甚至头晕得起不了*。
下*时多次晕倒,如果不是家里保姆发现即时,就会有危险。
这种严重的妊高症越到孕后期越是危险,孕妇有贫血的症状,因为吸收不好,所以补血的效果很差。现在孩子的心率,已经出现了偶尔不稳的症状,不能不重视。
关键是现在孩子的个头比相同月份的孩子小一些,还没有大到可以离开母体便健康存活的地步。
孩子在母亲体内多呆一天,母亲都是危险的。
申璇自己也清楚,她已经开始吸氧,经常会一大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可一想到医生的话,便吓得怔着摇头,“爷爷,我不年轻了,我都快28岁了,若是引了产,我再生一胎得几年之后,到时候就是高龄产妇了。”
她说完,紧紧拉着裴立的手,眼泪像夏季里的骤雨一般,一滴滴的掉下来,“爷爷,我要这个孩子的,七个月了,爷爷,您别这样,在我肚子里都七个月了,医生的话也不可全信的,我自己很清楚,我现在也很健康,我认为自己一点问题也没有,正常的孕妇,也会有些头晕啊,我只是稍微重了一点。”
裴立苍眉紧蹙,近来裴家发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好象睡了很久,却不想去追究睡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隐约记得的,也不愿意去深想,但他知道这个孙媳为了他付出了很多,除了孙儿孙媳,他应该是裴家最渴望这个孩子降临的人了。
不要这个孩子,他的心,痛得很,“阿璇,身体好了,什么都会有,知道吗?”
“爷爷,您不是最想添个重孙吗?再有几个月,您就可以抱他了啊。”申璇一倾身,抱住裴立的肩,伏在他的肩头,“爷爷,您别这样好不好?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来G城快五年了……”
裴立抱着申璇,抚着她的背,侧脸贴着申璇的发顶,“阿璇,爷爷更希望看到一个好好的阿璇,不想看到去鬼门关走了一招的阿璇……爷爷更怕你去鬼门关走一招,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们不玩这样的赌博!”
辛甜拖着靳斯翰往外面走,当她知道申璇要把孩子生下来留给裴家的时候,一直以为裴立把钟妈弄过来照顾申璇,就想要申璇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听到裴立说的话,她难受得没办法再听下去。
其实辛甜知道,自己之所以把靳斯翰拖走,是因为她和裴立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她不敢跟申璇说,至少没有想好用怎么样的方式来说。
闺蜜和亲人说话的力度,始终是不同的。
特别是裴立,申璇怀的孩子于现在的裴家来说非同小可,在辛甜的认知里,像裴宅那么封建的府邸,估计到了临产遇到难产时,医生问一句“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话,老爷子马上就会站出来说“保孩子。”
现在看来,她真的是小人之心。
怪不得申璇一直对裴立敬重有加,每每她在申璇面前说裴家任何人坏话的时候,申璇总是轻轻扯一下嘴角,笑嗔一句,“小心肝,你这嘴真毒。”
但若说了裴立什么不是,申璇的脸色都会变得异常严肃起来,“小心肝,你不要这样说爷爷,他做事都有他的道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个谁有他做事做得那么周到的,虽然有些事情的确不近人情,可是近了你的人情,就会伤了别人的人情,那么大的宅子,做事总要有些标准,他很不容易,不是我背地里说人不好,就算是我爷爷,也管不了这么大个家。”
几次下来,辛甜也觉得没有意思了,她真是多管闲事,人家愿意被人欺负,她想那么多做什么?偶尔负气的时候,难免会如此想。
可想想方才裴立说过的话,辛甜开始理解申璇,若她以后嫁入凌家,凌家爷爷能像裴立这样对她,她也知道知足了。
.......
裴锦程顺手扯了一张纸巾,捏在手心里,却始终没有递出去,没有粘在申璇湿湿的脸庞上,纸巾在手心里攥成了纸球,“阿璇,孩子的事,听爷爷的吧,我们裴家并不想欠你这么大个人情。”
他想,他终究不能有一个他和她的孩子,他曾经想像过孩子的样子,在脑子里越来越清晰,清晰得轮廓周围都变得锋利了,会割破脆弱的神经和心壁。
“裴锦程!”裴立听着裴锦程说出最后一句话,就气得喝了一声!
申璇缓缓抬起头,她其实已经偷偷哭过好几次,辛甜看出来了,现在一哭,眼睛都肿了。
看着裴锦程,她又慢慢的站起来,撑着腰走过去。
他看着她走近,下意识退了一步,她却快速的伸出手,捉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肚腹上。
浅弯唇角,轻声说,“锦程,你摸摸,这也是你的宝宝。”
她淡淡的话,像滚满针头的小球,一个个的往他耳心子里钻,他紧张得额上冒了青筋,知道这样的接触不会有事,曾经却自卑得不敢触碰她。
可是这一下,他的手像是一块铁,她的肚子里放着一块磁石,他很想很想挪开,却挪不动半分,只能任她握着她的手腕,只能任他的手心贴着她的隆起的肚腹。
她拉着他的手腕,掌心里的手腕冰凉,慢慢的,她感受到了他的皮肤在发烫,他瘦了很多,她都知道,她经常看着有他的杂志时就已经知道,他瘦了很多。